他微微一惊,将视线投向声源处,只见那里不知何时竟站着一腰身有些佝偻的老头。
此人一身灰色衣衫,双鬓染霜,面容深刻,未蓄胡须,神色冷厉严肃,光是瞧着便让人觉得他满是压迫之感,柴进一个身手敏捷的侠盗在他身边比起来都显得温和许多。
何淞站起身来,眼中没有一丝波澜,“正是。”
说罢,他又回首瞧向柯苒,“阿苒,这便是柴进的师父喻承泽喻老前辈。”
闻言柯苒不知何故竟莫名紧张扭捏起来,僵硬地向着喻承泽行了一礼。
“何兄,你教的徒弟是不太会讲话吗?怎么要你这个师父来开口,”喻承泽挺直脊背,将柯苒上下打量一番,眼中像是含着闪着寒光的钩子,能轻易将人刺透,“你徒弟倒是长得一表人才。”
柯苒向来厚比城墙的脸皮一红,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师父,”柴进出声制止,“别说了。”
到底是小情侣,虽还生着气,但依旧愿意护着对方。
但是他不说还好,一说便点燃了喻承泽压抑了一路的怒火,师徒两个都是习武之人,性子莽撞暴躁了些,一言不合就要发扬君子动手不动口的处事原则。
“为师又未曾说他的不是,他师父都没着急,你急什么?”喻承泽转头就是对柴进一阵劈头盖脸的数落,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老头是碍于何淞在这故意指桑骂槐呢。
“这般护着他,师父的话也干脆不要听了,既然你愿意同他云游四方那便索性割舍师门一道走了得了!”
喻师父脾气急躁,一点就炸,柯苒左右为难,想着劝一劝,还未开口却又被柴进冷言打断,“不关你的事。”
此话一出又让喻师父理解错误。
他先入为主觉得柴进在护着柯苒,这话听在耳朵里便更加笃定他是不顾师父颜面也要维护他的断袖情谊,登时更加恼怒。
“你个小兔崽子,”喻师父气急,随手从架子上抽出一根鸟羽掸子反手握了,“你还在护着他!当真觉得为师脾气温吞吗?给你惯的!”
“咻咻”两声,鸟羽掸子刺破空气发出让人被迫回忆童年痛苦经历的声音,喻师父教训自己徒弟一点都不客气,两棍子一点不差地打在柴进肩头,竟当场绷断成好几节。
“喻师父息怒!”柯萤和陈维岱见势不妙赶紧上去阻拦,喻承泽正在气头上,不管不顾地将两人推开。
“谁也别拦我!今天我就是要教训这个孽徒!闪开!拳掌无眼,打到谁谁倒霉!”
他大声嚷嚷,额头上青筋暴起,灰白的眉头紧紧一拧,威严得好比庙宇中的神只,薛唐二人本想去拦,但见到这番景象一时也不敢近身,只好站在一旁劝阻。
一时间屋中吵闹一片,劝告声、打斗声、杯碟碰碎声交缠糅杂在一起,喻承泽本就心烦意乱,耳边又是一片聒噪,登时更加恼怒,他手上的掌法正积蓄着力气,一时没有收住,竟直冲柴进的胸口而去。
人群外的柯苒发现异常,赶紧大喝一声,“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