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在她眼中向来是极为听话百依百顺的,怎的今日为了个姑娘竟然连脸面都不要了?
她难以置信地瞧着他,像是在审视一个陌生人。
陆南一撩衣摆,竟当场跪在她眼前,“儿子以前便在琳琅面前发过誓,一定会与她长相厮守,儿子愿意入赘,请母亲成全。”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陆母扬起巴掌,用力一扇,陆南半步不动,甚至眼波平静,宛若结了冰的湖面,手掌扬起一阵掌风,却又在陆南面前堪堪停住。
她终究还是舍不得打儿子。
收了手,她一张沧桑的脸忍不住抽搐,“为娘都是为了你好,你身为一个秀才入赘,还不是让人贻笑大方?以后谁见了娘亲不会戳脊梁骨?”
陆南仍旧跪在地上,眉峰凌厉,神情坚定,“薛姑娘出生虽不是达官显贵,却也是书香门第,她是薛大人表亲,又同薛夫人关系亲密,两家关系皆有恩泽,与一般千金小姐无异,若是一定要比较权势背景,陆家又有哪一方面能同薛姑娘相提并论呢?”
陆母双目仍旧圆瞪,表情木然,眼神空洞,也不知是震惊还是在思考。
陆南朝她深深叩拜,“若是能同琳琅厮守,儿子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你!”陆母双手颤抖一阵,张了张嘴,却是半个字也没吐出来,只“唉”地长叹一声又气又无奈地坐回椅子上。
陆家吵得厉害,岳东府内也并不安宁。
唐洛瑜来不及同薛林策细说,赶紧去找了薛琳琅,此时四方天空擦黑,天色已然不早,薛琳琅的房内却依旧亮着灯。
她窗户开着,温暖的烛火映出窗外,竟能瞧见几只躲过秋风的流萤,如此和谐融洽的景象,却是瞧得唐洛瑜心口一颤。
听见动静,薛琳琅搁下手上织绣的戏水鸳鸯图,回首瞧见是唐洛瑜,脸上立即绽放出一个温润可人的笑。
“洛瑜,”她打开门,欢快地邀请她进屋,“快进来坐坐,我正好泡了一壶新茶,给你尝尝。”
她不由分说地将唐洛瑜拉到案几前,又亲自给她倒满茶水,浅绿的茶汁进入白色的细瓷茶盏,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茶香扑鼻,让人心旷神怡。
她忙前忙后好一会,又替唐洛瑜端上一盘茶点,这才安安分分坐下。
烛火之下,她蕴蓄着爱意的眼睛亮晶晶的,比那深空中的星儿还明净,“上次你说替我去探探口风的事……”
薛琳琅试探着发问,脸上又荡漾开一片好看的红晕,越说声音越小。
唐洛瑜眉心抽了抽,对上她这样明朗期待的眼神实在有些不忍,便委婉道:“已经替你问过了,陆南自然是同意的,他当日便带了他母亲来岳东,方才已经同我和林策谈过了。”
“他母亲也来了?”薛琳琅眼中像是藏了火焰般腾地燃起些光芒,随后又有些嗔怪,“真是的,怎么也不告知我一声,我也好去瞧瞧,她现在可还在府上?我要不去请个安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