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面看信一面听柴进将众人的分析一一道来,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正巧柴进是个侠盗,景杉干脆将他留了下来,两人一起在府中寻找当年安城郡主和幽南侯的定情发簪。
因心怀鬼胎的邓秀春还在府邸上,两人怕打草惊蛇,只能夜晚掌了一盏小小的灯,借着巴掌大的光亮小心在库房内翻找。
景杉猜想那簪子应当在母亲房内,可是母亲发病后多次转移过院落,当时的她神志不清,已经无暇顾及妹妹的遗物,而收拾东西的丫鬟瞧了那烧得发黑的物件多半觉得无用,便也没有特别整理,这么些年过去,也不知还能否找到。
两人点着灯打开了最原始的那处院落大门,这里便是嘉城郡主发病前居住的地方,此处清冷幽深,少有人打理,早已物是人非,只有院落中的青竹还摇曳生姿,格外茂密,月色溶溶,竹影摇晃,冷得人脊背发紧。
地面的青石缝隙中冒出许多杂草,像是铺开了一层绿色地毯,景杉一时生了些读书人的愁绪,“当年母亲住在此处时,姨娘一家还家庭和睦美满,谁曾想……”
柴进大喇喇地往里走,顺便吹灭了手上的灯盏,随口接道:“斯人已逝,大人节哀,还是快些找到那簪子找出真相为好。”
闻言景杉便也快速收拾好情绪,两人借着月色进入院落中翻找,小心翼翼不闹出任何动静,分明是在自己府邸,却像是做贼一般蹑手蹑脚,景杉和柴进无言地忙碌着,心中却是忿忿不平。
月光渐暗,最后一丝光亮也从窗户缝隙中溜走时景杉终于在一红木柜子中翻找到一个满是灰尘镶着金锁的盒子。
“找到了!”
他压低声音招呼柴进,后者赶紧跟上前来。
吹掉盒子上的灰尘,露出原本精美的图案,上面雕刻的鸾鸟嬉戏图栩栩如生,和拓印图上的样式果然很接近,只是年代久远,用来开锁的钥匙早就不知掉到何处去了。
景杉有些犯愁,柴进的急性子犯了,上前一步就强硬地将盒子给掰开,到底是木头的,被丢弃在潮湿的环境中许久早就被虫蛀了孔,柴进本只想拧开那锁片,谁知还没花多少力气,整个盒子都稀碎了。
来不及尴尬,两人吹散木屑将盒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
只有寥寥几样零星物件,打碎的玉佩、挣断的背云、断裂的红缨……
贵为郡主,到头来却只有这么点遗物,连个小匣子都未装满,景杉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愧疚,多年来光顾着公务案牍,竟连打理姨娘遗物的时间都没分出来……
“就是这个。”
柴进惊呼一声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手指一翻,从零散的物件中捏出一金玉镶嵌的簪子。
那簪子做工考究,赞头是扑动翅膀的青鸾,眼睛是青玉宝石,栩栩如生,连一丝一毫的羽毛都雕琢得极为生动,仿佛当真下一秒就要飞走,簪身通透纯净,触手生温,还刻有盘桓缠绕的牡丹图案,只是那簪尾已然被烧得漆黑,怎么也擦拭不干净。
柴进不懂得欣赏这巧夺天工的手艺,拿着左看右看,“精致倒是精致,也看得出幽南侯雕刻给安城郡主的,莫非邓秀春就是为了它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