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她缩着脖子躲在阴影中,“怪疼的。”
“娘子往日冰雪聪明,这会儿怎么还糊涂上了,”薛林策故意捉弄她,“这皮肉若是不好好按捏,将来骨头便真的错位了。”
唐洛瑜看出他是在玩笑,冲他做了个鬼脸,“我现在倒是好好儿的,被你一掰,那便是真的错位了。”
说罢,她便扭身往屋中跑去。
她一身藕荷色的衣衫,裙摆飞扬,身后的披帛是极为浅淡的粉色,在溶溶月色下奔跑时当真像极了一条粉色的小鱼。
薛林策哭笑不得,紧追了两步,夫妻二人在院落中又跑又跳地打闹起来,毫无半点先前疲惫不堪的样子。
次日天光大名,夫妻二人起得极早。
遭受过腥风血雨的城池这会儿已然归于平静,空气中飘着一层湿漉漉的白雾,像是乳白色的纱雾,清透而还未来得及带上温度的日光被这层薄纱给削弱大半,落到地面上时温温柔柔的,像是害羞带怯的姑娘家温顺的目光。
昨夜庆功宴,众将士们多数喝得酩酊大醉,这会儿还没起来。
柴柯两人算是那群江湖人士中醒得较早的,四人在院落中碰上,相互打了个招呼后便煮粥喝茶,像是在岳东府那样团团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就着小菜喝粥。
“事情是告一段落了,我也快要卸去镇北将军一职了。”
薛林策一面吃一面说话,手上托着青花瓷的碗,修长而布满薄茧的手让这碗看起来小巧得紧,甚是精致。
四人之间关系亲密,自然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条条框框,柯苒更是突出一个放浪形骸,将一条腿都搭在凳子上,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模样半点礼数也没有。
“等休整完毕,就该回去了。”
唐洛瑜接过话茬。
“甚好,”柯苒极为激动,嘴里的两口粥还没咽下去就急忙开口讲话,“这南方平反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前些日子解蛊配药比我在丹枫谷配的十倍还多,若是遇到神志不清的,中蛊颇深的,还得一个个地喂药,若是发作的,还得让人捆起来,连续好几天没合过眼,差点累瘫在大街上。”
他一面说一面摆出极为痛苦的神情,还腾出夹菜的手拍了一下脸蛋,“你们瞧,这南方还有这许多蚊子蟑螂,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吃饭就好生吃饭,”柴进看不下去,用手肘捅了他一下,“别把筷子当枪似地舞来舞去,咱很快就回岳东了。”
柯苒本不服气地想反驳,可一听到“岳东”两字又马上歇了脾气,连连颔首,“那便好,那便好,这地方我是待不下去了。”
其余三人哄笑一阵,这时,屋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一惊,纷纷警觉起来。
柴进搁下碗筷去开门,原来是一远道而来的信差,对方将京城来的信件交予他,旋即便又马不停蹄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