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小太监躬身应承，接过花枝进了屋。

江江与周霁月同坐在一张桌案旁，用银箸往对方碗里夹了块清蒸鱼，“兰溪近海，李大叔靠捕鱼为生，他们一家最常吃的便是鱼，也是到了那里我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没刺的鱼，小月，你吃吃看我烧的味儿好不好。”

周霁月夹起鱼块顺从的喂进嘴里，而后重重点了点头，“好吃。”

他简短的夸赞教江江颊边一瞬生出笑靥来，紧接着，小小的青瓷碗中被她顷刻塞满，迎着江江期待的目光，周霁月低头看了看碗里满满当当的食物，旋即不负所望的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江江从前觉着命运曲折，佛祖待自个儿多有不公，可现下想想，老天爷终究还是善待她的，这天底下，不是所有人都有失而复得的机会，可偏偏上苍将这个机会给了她。

放下银箸瞧着认真进食的儿郎，江江的眼睛里氲开一片沉沉雾气。

“小月，”她唤他，眸光湿润，“我不喜欢你这张脸，可我很喜欢你，往后空闲，能多来坐坐吗？”

“这一路走来，一定很辛苦吧，”江江伸手整了整他微皱的衣袖，兀自往下道，“幸而一切都熬出头了，小月这样厉害，不愁没有姑娘喜欢，等到再大一岁，便教陛下给你指桩好亲事罢，小月如今掌着诺大的将军府，要娶的姑娘也该决断果敢，方才能替你料理宅院里的琐碎，你身处高位，手中又掌实权，小娘子的门第高低家世显赫与否都无关紧要，最紧要的是一定要与你贴着心肝，两个人只有往一处想，才能过的好。”

周霁月咀嚼食物的动作随着她话弦儿的推进慢慢放缓，直至停下，抬睑望向说话的姑娘，视线触及对方蓄在眶里的水气儿，他胸口蓦地一滞，心头漫上股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异样感。

还要再大一岁吗？

二十，及冠之龄，大多这个年纪的男儿，都已娶妻生子。

“那姑娘你呢，你自个儿的婚姻又是怎么打算的？”掏出手绢擦了擦嘴角，周霁月的眸光重新凝聚在江江面颊，“陛下同外头的郎子不一样，无论是世家望族还是达官显贵，都想往他跟前塞人，就好比河西洮家，先皇后甫薨，那边便递了送女入京的折子，只是陛下一直压着装没看见，直到这次，太后出面为母族侄女儿谋定后路，将洮家女从河西一路推上了京都。”

“这样的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姑娘倦怠，如非必要总懒得去争，可姑娘既跟了陛下，便是要在这宫里打一辈子滚的，不争不抢怎么能行？”

说着，周霁月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帝王的后宫犹如吃人的囚牢，姑娘势单力薄，只有学会图谋自保，才能日久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