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承恩殿朱红色的双扇门后踌躇良久,他像是又泄了气一般,突然折返,行至贵妃榻旁弯腰抱起脚受伤的江江,如同认命般的低喃,“我上辈子,真是欠了你的。”
帝王的床铺一如既往的舒坦,江江躺在上面,就像躺在一团棉花上。
约莫是为了遮掩身上的酒气,夙淮又在殿中另燃了一炉禅悦香,两只镂空顶炉里的香气将身上夕阳陈的味道冲淡几分,他方才摁灭灯罩里的火焰爬上床。
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却不亲近,中间被有意预留出了好大一段距离。
江江挪动身子挨上去,压着声问,“阿九,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去中宫给宋芊芊烧纸钱?”
黑暗中,那个人侧过头来,“我问了,你会告诉我吗?”
似乎……并不会。
迄今为止,她还暂时不想说。
突如其来的沉默,他仿佛早已料到,短暂的安静后,夙淮复开口,“你做的噩梦,和宋芊芊有关?”
江江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她抬起夙淮的胳膊钻进他怀里,“阿九,我告诉你另外一件事吧。”
“什么?”
“不曾,”江江抬头,透过夜色望向那张朗逸的面容,“欢喜从来不曾像你那样亲过我,我们不曾有逾矩之举。”
短短一句,却像是有融化冰川的力量,将他蓄在心底的寒意顷刻驱散。
夙淮伸手抚上江江脸颊,小指指腹温柔的描摹她唇纹的痕迹,“那你们有没有睡过同一个屋子躺过同一张床?”
“兰溪的房子是两居室,我们一人一间,后来房子烧毁后,我同春晚住在一块,小喜睡在春朝的房里。”
“烧毁?”夙淮翻身坐起,“你可有受伤?”
江江摇摇头,“我很好,一点儿也没伤着。”
“因何起的火?”
“因为……”江江略有迟疑,露出几分难为情的表情,“我做菜点着厨房,火舌燃过去烧的。”
她话音落下,寝殿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半晌后,夙淮倒抽一口凉气,抬手压在她发顶轻轻拍了拍,“不愧是我教养大的。”
他一本正经的语气里,噙着浓浓的调侃,江江凑上去,鼻尖贴着他的下颌,怯怯地问,“阿九,你现在还生气吗?”
夙淮顺势吻了吻江江的额头,将她整个人提领到自个儿腿上,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你若再主动一点,我就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