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些话不必说的如此清楚,她真的什么都不懂吗?她真的只是为她打抱不平吗?
或许,不见得。
珠玑仗周槿夕的势欺人不是一次两次,也不仅仅单对宋瑜及与宋瑜相关的人不满,那种从最底层爬上尖端后刻意展现出来的优越劲儿,是刻在骨子里的劣性,天生的。
只是,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对另外一些人来说是特殊的,特殊到即使心如明镜,也甘愿自欺欺人。
瞧着流露出一副怯怯模样的珠玑,周槿夕缓缓站起身来,堆叠于对方臂弯里的裙裾随着她的起身一寸一寸舒展,尔后温驯垂在脚边,“我将你带回听音小筑,却一直疏于管教你,这才致使你养成了今日的性子,方才在中庭我打你骂你,全都是为了你好,珠玑,若……”
“若什么?”跪在地上的人见她话说一半就止了声,于是开口不解的追问。
“若明儿晨起,推开窗是个艳阳天,我便许你跟我入宫。”
“真的吗?”珠玑大喜,情不自禁站起身,“义姐终于愿意将婢子带进宫了吗?”
“嗯,”周槿夕点点头,轻拍着珠玑耳畔温声吩咐,“中庭侍奉众多,想是用不上你了,这会子先回房间吧,记住,主子离开听音小筑前,别踏出房门一步。”
获悉自个儿有进宫的可能,珠玑高兴坏了,得义姐吩咐,她脆脆应了一声,便转身朝寝卧跑去,刚跑出几步忽然意识到什么,她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还立在原处的素衣宫妃,蹙眉疑惑的问,“义姐,你为何说方才打我骂我都是为我好?还有,义姐,为何主子离开前,我不能踏出房门?”
周槿夕远远望着转过身来的义妹,许久没有回答,久到珠玑等不及想要催促时,她才不疾不徐的开口,应了句与对方提出的两个问题毫不相干的话,她说——
“禁中有位教引嬷嬷,最是通达知理,你入宫后我便请她来教你。”
提及入宫,珠玑也忘了刚刚抛出的问题,她面朝周槿夕粲然一笑,喜滋滋的道了声好,便提着裙裾翩然跑开。
从前,窝在花子堆里讨饭的时候,她常听来来往往的达官贵人说起禁中绿瓦红墙金碧辉煌。
义姊入宫为妃后,她不止一次的央她带自个儿入宫,只是次次都被拒,现下终于有机会了。
提裙兴高采烈跑回寝卧的珠玑,全然忘了周槿夕话里的那句,推开窗得是个艳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