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
陆景阳见她脸色不好,从位置上站起来听训,目光里透着疑惑和费解。
“你知道这种事对一个女孩阴影有多大吗?我见过有的人,一辈子都不敢走夜路,超过八点都不敢出门,屋里的灯永远是亮着的。”
“我是恨她,我可以打她,骂她,怎么都好,但以这样的形式去报复,我不能苟同。那人是你的朋友吧,这是你的婚礼,出现这种情况,你不阻止,你还在哪儿笑?”
陆景阳纯纯委屈,他确实跟王思清这个憨货,抱怨过几句,但真没想过他会这么做。
当时,他是瞧着不妥,可满脑子想得都是她活该。
“你不也放蜂蛰她吗?我以为……你不待见她。”
“那不一样,身体上的痛很快会过去,精神上的侮辱要折磨一个人很久。” 薛晴突然有些气闷,她也很难阐述自己在气什么。
从本质上来说,她做的事要更为过分,他只是一个旁观者,她却在指责他。
“是,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不阻止你复仇,但我觉得有些事不适合,尤其是这种骚扰性质的低劣玩笑。”
陆景阳认错态度良好:“我反省,我下次多注意。今天新婚夜,咱别在吵架中度过了。”
“别碰我,不想搭理你。”
陆景阳默默退到一边,收拾大家送的礼物,嘴里嘀嘀咕咕:“交友要慎重,玩笑要适度,别让她担心。”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
“这就走了,不多待两天?”
薛晴将薛子言送到市里的车站,心中满是不舍,离别的日子总是多过团聚。
“大队就批了五天假。”
来回车程得两天,还得走两天的山路才能到他所在的知青点。
“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多吃饭。别争口舌之快,只要没损失,没必要跟人争高下,别打架知道不?”
薛子言一个劲地点头,听着她的叮嘱。
“少跟村里的人起冲突,嘴甜点,逢人夸他三分好。至于地里的活儿,要量力而为,别逞强熬出病来。放心吧,咱家饿不着你,一切有姐在呢。”
她将钱塞到他衣兜里:“等年底钱攒够了,姐给你在城里买个工作。”
薛子言上了火车,捏着兜里那厚厚一摞的毛票,心里一酸,他不知道的是,薛晴怕他拿着大钱招人眼红,就给他破成毛票花。
他以为姐姐统共就这么点家底,还都给他拿上了,心里难受的紧。
眼见火车开动,他冲下车,将钱塞到她手里,然后撒丫子追着开动的火车跳上车,挥手告别。
“姐,钱你留着吧,你要和姐夫好好过日子,我在那边一切都好。”
薛晴再去追时,火车已经提速了,她只能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缩小,离别总让人伤感。
她去车棚取自行车,管理员大娘递给她一个网兜,里面用报纸裹着一个肉包,一个麻团。
“你对象说你没吃早饭,他急着上班就放在我这儿了,你快吃吧,还热乎着呢。”
“谢了,大娘。”
薛晴捧着肉乎乎的食物,方才离别的小伤感一扫而空,算他有点良心。
“姑娘,你对象还怪稀罕你的。他说,你要笑了的话,就告诉你中午别急着回家,上他厂里找他。你要是不高兴的话,就让你路上慢点。”
“哦~那我路上慢点。”
陆景阳打开怀表,掐着时间等下班,几乎是铃响的瞬间就冲到食堂里,打了一份红烧肉,又打了四两米饭,盖好盒盖,捧着两个饭盒,向厂子大门口飞奔而去。
他站在最显眼的地方,看着来来往往下班的人,有走着的,有骑自新车的,有单独的,有结伴的,偏偏没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