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拘礼,陶邀屋子里没有旁人在的时候,即便有贴身侍婢在,他也从不逾越半步。
正如眼下,有事要谈,也是站在院子里说。
陶邀只得从屋里出来,谷雨掀起帘子,同锦俏一左一右跟在她身侧。
叔嫂两个一个台阶上一个台阶下,就这么隔着距离说话。
陶邀,“可是我昨日让你打听的事?”
尹延疏垂手而立,微微点头,“我去了大嫂说的几家铺子问过,那几个掌柜近来都未收到过江南那边的消息,他们像是对那边的事不清楚,晚上我又去找了四弟...”
“四弟?”
“嗯,大嫂不知道,府里府外这些明面上的事,大哥虽是交代我多一些,但他手下那些暗线的事,四弟比我清楚。”
陶邀若有所思,微微点头。
难怪尹延君每次出远门,都要带着尹延修。
“怎么说?”
尹延疏抿抿唇,看了看锦俏和谷雨两个,而后轻提袍摆上了两节台阶,稍稍压低声确认陶邀能听清楚。
“大哥一直在盯着盛京城和江南府那边的动向,聂宗子借人出头在背地里扩揽生意,二皇子几次派人暗中前往江南与之交涉,这其中牵扯多深,还没摸透底,只因为陶老先生的生意未受波及,所以一直暗中盯梢,没有打草惊蛇。”
陶邀听得冷笑一声,“现在这不是受到波及了么?”
不然聂八子为什么要写那样一封解释交代的书信来给宗主?
他知道宗主一直派人盯着他。
他躲在背后,指使人吞了太多商铺,还收买了几个商会的人,其中朝廷的人又在他背后推波助澜,他借了二皇子的力,甚至已经波及到她父亲商会会长的地位。
他干脆跟尹延君摊牌,说清楚其中利弊关系。
说他只是借官员的力量让自己商途更顺畅,回馈给那些官员金银财宝,是利益相互,但绝不会替金氏皇族效力,违背大宗世族间的结盟,更不会与陶万金为敌。
陶邀心下冷嗤,十分不以为意。
“曾经自诩清流,瞧不起金银俗物的聂八子,终究还是利欲熏心了。”
“之后会不会同我父亲为敌,这真不好说。”
“都已经分庭抗礼了,利益冲突相互抗衡还会远吗?”
所以她父亲和宗主的未雨绸缪,果然是对的。
尹延疏眉心蹙了蹙,“大嫂让我打听这些,四弟一定会让人将消息传给大哥,这事我们毕竟鞭长莫及,不如等大哥回来再商议?”
陶邀眉目清浅,微微颔首。
“我已经让人给宗主去送信,也同我父亲寄了家书,只能等宗主回来再说了。”
尹延疏点点头, “那大嫂若无事,我便先去铺子里了,可能也要离府几日,已经交代过四弟,大嫂若有事,大可派人去寻四弟过来。”
临近年关,各家铺子的帐都要收拢核算,长兄不在,长嫂有孕,这做苦力的自然就是他了。
陶邀闻言浅浅一笑,“三弟去忙吧。”
尹延疏离开后,陶邀折身回了堂屋,正坐下心不在焉地用膳,便听见院子里传来些说话声。
谷雨匆匆掀帘子出来,很快回头禀话。
“夫人,是五奶奶和杜夫人过来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