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今日待下跋扈,又对他冷嘲热讽,景武帝不会再来她宫中。
可傍晚李溸面上惴惴,来关雎宫传旨。
“娘娘,圣旨到。您应当……接旨的。”
言外之意:娘娘,劳烦跪下听旨。
永宁轻饮一口茶,看也不看,“公公念吧,我听着呢。”
李溸面色变了变,“娘娘,这恐怕于礼不合吧……”
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怎么能容她如此胡闹。
永宁面色一凛,顺手就将茶盏摔到他脚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蛮横:“本宫身怀六甲,不跪。公公听不懂本宫说的什么吗?一道圣旨而已,你念,我听,这有何于礼不合。”
似乎想到什么,她冷笑一声。
“陛下大度,连自己的枕边人都能眼都不眨的送给敌国。陛下做的于礼不合的事多了去了,会拿这一点小事来与本宫计较吗?”
绿荷看李溸有些下不来台,她也知御前太监的权利可远不止传旨,恩宠荣辱,也靠这御前的人说好话儿呢。
她屈膝,刚要跪,永宁就呵住,“绿荷,不准跪!”
福禄看场面僵硬的厉害,不听永宁呵斥阻止,在她开口之前就跪了下去,给李溸叩首,“公公,我们公主孕中情绪不安,无心之过,还请公公莫要往心里去!”
李溸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主座上嚣张跋扈的宫妇,实在无法与曾经那个端庄温婉的少女联系在一起。
他知永宁所遭受的一切,心中也可怜她,对于她这泼天的怨气,他只按着忍了。
永宁漫不经心的撩拨自己胸前的秀发,听着李溸宣的圣旨。
无非就是说她前往南楚屈身,实乃权宜之计,是西凉的功臣。虽身怀六甲,却救了西凉,故而又恢复了她皇贵妃的尊荣。
她低头摆弄自己的指甲,李溸念完,将圣旨举起,她却淡淡的扫了一眼,并没有要接旨的意思。
福禄离得近,见永宁如此态度,额头也出了冷汗。
一咬牙,他举手,“关雎宫接旨。”
李溸无奈的叹了口气,“关雎宫……接旨便好。娘娘,陛下忙完会来关雎宫看望,还请娘娘……”
“不见。”
李溸抿唇,不多说什么,躬身退下。
娘娘之过,奴才看在你受过的苦的份上,就瞒着不让陛下知道了。
永宁用过晚膳刚要睡下,景武帝就绕过屏风站在她床边。
她皱眉,面上的不悦毫不掩饰,“我说了我不见你!”
她抓起枕头就往景武帝脸上砸,李溸心里一跳,这可是杀头的重罪。
景武帝伸手一捞,轻松挡下,“别闹了。”
永宁盯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眼中缠绵的爱意,脑海中却想到的是梦中看到的一切,还有云诏南亲口告诉她的真相。
就是他!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听信月氏挑拨,撤兵害了她父兄!
也是他!拿她父兄威胁,瞒下母后亡故的噩耗!
他如今眼中缠绵的爱意在永宁看来无比恶心。
永宁微微起身,她像一个妖魅一样搭上他的肩膀,“陛下想臣妾变成从前那样也可以,杀了月氏,臣妾既往不咎。”
他握住她作乱的手,美眸半垂,“天色不早了,你身怀六甲,早些歇息吧。”
永宁眼神从温柔似水忽而变的怨毒,“你不愿杀她,还想留住我。谢云星,这世上没有那么好的事。你为什么不愿意杀她?”
景武帝沉默,不知如何作答。
“一颗心,怎么能同时爱上两个人呢?”
回答她的依旧是无边无际的沉默。
她冷笑,“你的不作为让我感觉无比恶心!”
她恶毒谩骂,她痛苦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