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吹了灯,屋中一片黑暗,她侧身面对着他,问:“陛下,月氏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双生女,养在重华宫。”
“哟,她可真是好福气,居然没能难产死了。”
听她如此阴阳怪气,景武帝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两个孩童的敌意这么大。
他皱眉,有些不悦,“早些歇息吧。”
“如果月氏与我只能留一个在宫中,陛下选谁?”
回应她的是黑暗中的虫鸣。
她心底对景武帝仅存的那一点希望被他的沉默湮灭,心渐渐冷了下去。
她沉默着转身,腹中孩子踢了她一脚,她道:“臣妾不会去故意招惹任何人,只求陛下保佑臣妾和腹中的孩子平安。”
身后是窸窸窣窣的动静,永宁回头,发现景武帝转过身,背对着自己。
她平静的闭上眼,沉入睡眠。
景武十一年四月初一,六宫嫔妃来坤宁宫向皇后请安。
珠翠满头,凤袍着身。
毋庸置疑,在场的没有比永宁更雍容华贵的了。
月氏身着浅绿色宫装,漫不经心的饮茶。
景武帝新纳了两个贵人,都与永宁有两分相似。
她抬眸看向那二人,那二人瑟缩了一下。
永宁冷笑,如此胆小鼠辈,竟也能入得了他的眼。
月氏扫了一眼她的肚子,掩嘴笑道:“皇后娘娘这身子瞧着有八九月了,是快要临盆了吧?”
宫中无一人敢吱声,谁不知永宁腹中怀的不是西凉血脉,月氏还当着诸人的面明点出来,这不是摆明了要下皇后娘娘的面子吗。
永宁下意识的抚了一下肚子,笑盈盈道:“是啊,大约就在四月底了。”
“皇后娘娘的肚子看起来尖尖的,大约是个男儿。”说罢又甩了一下帕子,面上戚戚,“哎呀娘娘真是好福气,能一举得男。不似嫔妾,拼死拼活的只能诞下两个公主。”
永宁含笑望着她,面上温柔,“本宫自然抵不过月氏,一胎多个的本就少见,还是你有福气。”
月氏笑了笑,想到什么,又笑盈盈的道:“说起来一胎多个,嫔妾在北漠时就听闻娘娘与你兄长是世间罕见龙凤胎,又生在皇室,是天赐祥瑞。娘娘您才是……”
说到一半,看永宁突变的脸色,她立马住嘴,跪下请罪,“请娘娘恕罪,嫔妾一时失言,忘了娘娘的兄长已经逝世,实非有心为之……”
永宁心底冷笑一声,一时失言?
她最清楚自己皇兄因何而亡,怎么会是一时失言,有心在永宁伤口上撒盐才对。
眼下诸宫嫔妃都睁眼瞧着,永宁看她面上并无惧意,多的是幸灾乐祸,怕就是以为永宁不敢当着众人的面罚她。
永宁眼下也懒得与她们装贤良,面色一凛,“月氏既然是失言,那便掌嘴三十以示教训。福禄,打。”
永宁声音不咸不淡,淡定饮茶。
月氏被人拖下去,走时还不敢置信的瞪着永宁。
“娘娘,嫔妾是陛下嫔妃,怎可让一个阉人动手责罚!”
永宁将茶杯重重放下,宫中的嫔妃们都吓了一哆嗦,不敢抬头。
“不让福禄打,难不成你想等本宫亲自动手吗?来人,摁住了打!”
掌锢之声与月氏的惨叫响彻云霄,她坐在那里悠悠的饮茶,余光瞥见那些嫔妃瑟瑟发抖,她头也不抬,道:“诸位姐妹还真是坐的住,这会儿身子可都还爽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