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过在枯井中摔断了腿的女子,是因为她父母有了儿子之后不想再给女儿花钱,就把女儿推下了井。”
“我救过被所有人都怨恨的坏蛋,也让受到压迫的可怜人重新燃起希望,我竭尽全力,不断充实自己的知识,去学医术,去施救,努力让每个人都活的久一点。”
“你觉得我完美吗?”
云栖问。
楚笙被这些话砸的头脑发晕,讷讷点头,眼中全是茫然,不明白云栖为何说这些。
“可我并不完美。”
云栖说:“看似掌握生死其实是被生死掌握,看似顾全大局其实考量的也并不完全。”
“我固执,愚钝,”
“所以阿笙啊,我们都是正常人,为了让身处的世界变得更好,让后人可以做乘凉的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发光发热。师父也是这般想的,他救人,我也救人,很多人也都在救人。”
是啊。
很多人都在救人。
那为什么楚笙就觉得顾清让完美呢?云栖也同样的对外界流言置之不理,怎么楚笙就觉得周意晚他们在面对尖酸刻薄的话时洒脱大方呢。
云栖说:
“不要见惯了恶,就觉得坏是常态,那样会让普通都变得格外珍贵。”
楚笙如梦初醒。
竟是这一路,见了太多下三滥的玩意,以至于见到了正常人,都觉得披上了神圣的光辉。
不断地对坏人拉低底线,潜意识就觉得他这个人就该恶贯满盈,那他做的所有坏事,都变成了理所当然,把他们的机关算尽归于本能天性,把他们的歹毒恶念归于与生俱来。
可他们是人。
他们却不当人,偏偏去成为遵循本能吃屎的狗,吃完了还要张着吃过屎的嘴去舔别人的腿,末了还要被理解成是理所当然,是生性如此,是早有前科。
黑和白是相对的。
一片黑不现实,一片白太理想。
楚笙就是遇到了太多差劲又糟糕的男人,看他们大言不惭,看他们趾高气昂,因为普遍,所以变成了普通,于是面对那些人的作奸犯科,她会想:
他们就是这样的,骨子里就这样差劲。
然后,就没了。
以至于在面对稍微正常的男性,都会觉得对方虚假的近乎飘无,会疑惑:啊?他们也会这样吗?他们居然没有去嫖娼诶!怎么会有男人这么尊重女性啊?!没家暴过吗?
欲扬先抑。
扬的是谁,抑的又是谁。
对男人道德感放低的同时,与此同时是不是对女性的道德感提高了?
云栖说:
“只有肯定,才能质疑。”
“我的母亲曾跟我说,稀释男性的恶,这件事不止男性在做,立场不同的女性也在做,出发点并不相同,却达到了同样的效果,根本原因就是错了方向。”
“阿笙,师父是个怎样的人,你需要自己去找答案,我不希望你被偏见裹挟,那些人云亦云不过尔尔,听听也就罢了,你今天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想必也是遇到了难题。”
“我不知道该如何帮你。”
……
楚笙沉默了很久。
云栖一眼就看出了楚笙提出的问题根本,只因那是鸾青雾也曾问过她的问题。
那时,她被师父救回来,每走一步都踩在了棉花上。
她抓着云栖的衣摆,那双眼里满是红血丝,身上的伤已经结痂,狼狈又可怜。
鸾青雾不可置信:
“师父太好了,好的都不真实了。”
就是见惯了杂碎,猛然见到一个正常人,不可控制的震惊与怀疑涌上了心头。
当时云栖没有回答,而是摸了摸鸾青雾的头。
她心想:
你会遇到更多这样的人。
会摆脱周遭恶劣的环境,去脱离让你觉得无比恶心的圈子,去认识更好,更值得结交的人。
现如今,云栖也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