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是弘晁,谢礼原本想要抽出来的手顿住,然后一动不动。
弘晁睡得轻,他一直都知道。
谢礼的目光落在弘晁的身上,便没有再挪开。
因为他清楚,这样平静地相处,已经再没有多少了。
他是朱伯源,是大明最后的血脉。
而弘晁,是爱新觉罗氏的子孙,大清的皇子。
他们之间,相隔着的,是国仇家恨不共戴天。
计划失败,他会成为阶下囚。
计划成功,他们之间就要再添上一条——杀父之仇。
无论哪种情况,都回不到今日这般了。
谢礼闭上眼,想起多年前他们二人的初识。
一个落魄逃亡,一个富贵悠闲。
弘晁将自己捡回府,为他调养身体、教他识字、许他练武、带他见识闻所未闻之事物。
闲暇时,他们一起听戏、一起饮酒、一起品茶。
……大约回忆太过美好,谢礼不禁唇角带笑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谢礼睁开眼,猝不及防地与正在扒他衣服的弘晁四目相对。
一时,两人都愣住了。
“咳。”
谢礼轻咳了一声。
弘晁忙收回自己的手,尴尬地解释道:“我……那个……给你换药,给你换药,给你换药。”
谢礼笑道:“不用重复这么多遍,我听见了。”
他这么一调侃,弘晁就更尴尬了,连忙站起身来,却忘了手上还握着药瓶。
药瓶直直砸中谢礼胸口的伤。
“唔!”
砸得谢礼闷哼一声,冷汗立马就冒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拿回来”弘晁慌忙低头,手忙脚乱地想要把药瓶捡回来。
他在谢礼身上东摸摸,西摸摸,也没摸着:“掉哪去了,怎么没有啊。”
“啊!”
谢礼突然大叫一声,吓得弘晁收回手:“你怎么了?”
“碰到伤口了。”谢礼说道。
弘晁没好再伸手,可没有药瓶没办法给他换药啊。
“那……那我不乱动,你能感觉到药瓶子在哪吗?”
谢礼沉默了一会儿,像是真的在仔细感受。
“啊,在右手臂这边。”
“是吗,我摸一下,没有啊。”
“上面点儿……下面点儿……可能再左边点儿……右边儿找找。”
“都没有,到底在哪?”
谢礼又想了想,说道:“那可能在左边手臂……”
弘晁急了:“究竟在哪!”
要不是他伤还没好,非要再打上几板子出出气不可。
“怎么还生起气来了。”
怕给他惹急眼了,谢礼这才老老实实把药瓶拿了出来。
就在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