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和展红英那么多的货物往来,还有西商的货物运送,全都要过“缉私营”的关卡,给他们一部分好处早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
这种事情说到底就是“谋取私利”,但却不怕朝廷查起,就算是真的查出来也无所谓,毕竟这不能算做是行贿,而是变卖“家传古画”。
前朝的字画就是古董,到底值多少钱谁也说不准,无论价钱高一点还是低一点都实属正常,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官员们谋取私利的工具。
给缉私营那边四百两黄金,这是安北卫这边早就允诺好的数字,只不过是通过大奶奶的当铺周转一下而已。
到了午时前后,外面的雪反而下的更大了,街上的行人愈发的稀少,一辆深蓝色的马车停在了“春润祥”当铺的门口。
从车上下来一位穿着貂裘的年轻公子,约莫二十几岁的年纪,生的斯斯文文活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
他抬头看了看“春润祥”那副老旧的店铺招牌,迈步走了进来。
大奶奶并不认识这个年轻人,赶紧起身相迎:“这位公子有什么吩咐?小店一定尽心竭力……”
“我是打扬州来的客商,鄙姓乔……”这位公子哥彬彬有礼的自我介绍了一下。
大奶奶顿时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张罗着沏了热茶,很是殷勤的说道:“原来是乔公子,幸会幸会……”
“我听说你这店铺里头颇有些好货,烦请拿出一两件来给我瞅瞅,我只要好货……”
大奶奶微微一笑,随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那副“家传古画”:“请乔公子看看这幅《登楼观雪图》,此乃前朝名家名作,轻易难得一见……”
这位风度翩翩的乔公子象征性是看了两眼,就忍不住的啧啧称赞:“好东西,真真的是就好东西,想必这样的真迹一定不便宜吧?”
“便宜没好货,好货从来都不便宜,既然乔公子是做生意的,就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这位乔公子从来就没有说过自己是做生意的,但大奶奶却说他是个生意人,其实这一点都不奇怪,因为大奶奶早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西商乔家的人。
“这幅画呢,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佳作,需要八百两黄金。”
“八百两?”乔公子似乎对这个价格还有什么疑问。
“我也不瞒你,这幅画是我刚刚从别处收来的,足足花费了四百里的本钱,小女子是开门做生意的,自然也要赚些利钱,乔公子您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你说的很对,既然是做生意,自然要讲究将本逐利。”乔公子哈哈大笑着说道:“八百两的价格确实不算便宜,但也不算很贵,刚好物有所值。只可惜我眼下没有带着那么多金银……”
这位风度翩翩的乔公子随手从怀里摸出一大沓子纸张,仔细的数了数又添了几张,然后才交到大奶奶的手中:“您看我用这个东西买这幅绝世真迹行不行啊?”
大奶奶早就知道西商不会直接支付真金白银,而是一定会使用他们西商会的“钱票”。
所谓的钱票,并不是银票,因为这个时代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银票呢。这些“钱票”就是西商会内部流通内部合算的票据,用这些东西可以直接购买西商会的商品,差不多就相当于是“购物券”的那个意思吧。
当时很多大型商业组织,都有自己的“钱票”!
大奶奶接过这一沓子“钱票”,连数都没有数就直接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很小心的把那副所谓的“家传古画”包裹起来,交给了这位乔公子。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按说这笔交易就已经完成了。
但乔公子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而是依旧面带微笑的看着大奶奶。
花了八百两金子,就买了这么一副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古画,乔公子没有那么傻。
这幅画根本就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大奶奶接下来的这几句话:“这雪下的可真大呀,乔公子打扬州过来,这一路上恐怕不那么好走吧?”
“路途不畅,确实不大好走。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路路顺畅起来……”
“我听别人说,每个月的逢三逢八就是吉日,乔公子做生意走货物的时候,只要照准了吉日,肯定能够处处顺遂。”
乔公子等的就是这句话,顿时心中雪亮:“承蒙指点,不胜感激,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