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锦言这七年过的不好,到底发生了什么?”
德宝想了想,“既然长姐想知道,那我便说,走的时候总是要不留遗憾才好。”
“说罢,说罢。我洗耳恭听!”清月说着还朝着德宝那边转了转身子。
“那日清晨,日头初生,你的尸体已然冰凉,来了几个小火者,将你用被子一裹便要拉到京城城郊的密林处喂狼。干爹本是不愿意的,当场跪下来叩头让他们给你留个全尸,可那是先帝下的旨意,无人敢违抗。最后干爹无法,只能跟着出宫,一直到了中午才灰头土脸的回来,身上的衣衫也破烂不堪,我问干爹发生了什么,他也一直不说。”
最后的尸体是被丢在了密林中喂了狼,清月听着皱眉,那个时候她全身痛的厉害,差点将这事给忘了。
林墨竹的后事都是锦言在操持的。
“自那之后干爹的眼中便再没了光彩,且在不当值的时候会一个人躲着落泪,但其中缘由,我问也不说。便只好找了当时办这事的小火者,给了点银子细细问了才知道,当时密林中饿狼甚多,干爹是亲眼看着墨竹姑姑的尸体被饿狼分食的。”
清月这才想起锦言为何看到密林听到狼叫便会失态。
“因着干爹经历了这些,这七年他过的并不好。不知道长姐有何等奇遇,能站在这里,已是幸事。可咱们两个又快要没命了,说起来真是人生无常。”
有这么一瞬间,清月不想死,她想回京城问问锦言是不是这七年过的很苦。是不是一想到林墨竹被饿狼啃食就心痛。
这是她欠锦言的。
“人生无常啊!”清月想了半天,也只说出了一句这个。
就在她感叹完之后,远处的门打开了,一人走了进来。此人身穿大红妆花曳撒,外罩斗篷,将面容也掩在斗篷的帽兜里。
月光晦暗,但隐隐约约能看到和锦言极其相似的面庞。
清月问道,“杨福禄,你想通了?想要放了我们了?”
那人一言不发,行至清月身后,开始解绑着清月的绳子,嘴里突然的来了一句,“魏德宝,多嘴!”
他在外面的时候可都听到了,这个德宝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什么都说了。
清月听到锦言的声音是又惊又喜,忙压低了声音道,“你若是再不来,我手腕怕是要废掉了。”
“这是单单手腕的事儿吗?命都要没了!手腕如何弄伤的?”锦言前面还语带责备,后面便又软和了下来。刚刚他都看到了,清月的右手手腕在微微发颤。
清月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和杨福禄,就是那个假东厂督公打架的时候伤的,等回去好好养一养便好。”
锦言点头,“这个仇我帮你寻回来。”说完去给德宝解绳子去。
德宝高兴极了,脸上的笑意都止不住,“干爹,不光要寻仇,还得好好寻呢。这伤不是打架闹的,是那小子想要玷污长姐,长姐不乐意才伤着的。”
锦言顿了一下,“知道了。”叫杨福禄是罢!也不用活着了。
德宝没注意到锦言的表情,笑着问,“干爹,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若再不来,就这样由着你乱说?怕是我再晚来一个时辰,你连我一天去几次茅房,看多少本奏报都给姑娘说了。”锦言难得说了不少的话,许是看到德宝和清月都无虞心中开心。
德宝只顾着傻笑,口中辩驳道,“我才不会这般没心眼,自然是要捡着重要的事情说一说的。”
锦言心说德宝这会怎么有点傻愣愣的。
等到他将绳子解开,锦言问道,“谁将你们绑来的?”
“杨福禄。”
“晋王知道这事吗?”
清月皱眉摇头,“应该是不知道的。”
锦言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正想带着人离开,那门又被打开了。
这次走进来的人是杨福禄,他的眼中有微微的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室内光线昏暗,他看不清锦言的面容,只厉声呵斥,“你是何人?”
锦言将自己的帽兜摘下,看向杨福禄,虽然惊讶这世间还有人长得和自己这般相像,但因为早已经知道有人在假扮自己,面上也能做到波澜不惊了。
“你觉得我是谁?杨福禄。”锦言开口慢悠悠的道,手却握紧了悬挂在腰间的绣春刀。
月光透过双交四椀菱花纹格窗子照进来,正好照在锦言的面容上,面如冠玉,眼神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