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跟着德宝沿着墙根走,走到了一处小门附近,便见到了一个人,正是许唐。
此刻正穿着一身文官常服,微风一吹便鼓鼓囊囊的。许唐裹着自己的官服,又用另外一只手捂着官帽。心中叫苦不迭,之前将他从床上捞出来的东厂番子没将官服的革带给他。
现在这官服穿着没一点威严不说,他还得上手拉着衣摆。
正窘迫间就见清月出来了,忙上前道,“我的姑奶奶,您可算是出来了,快上马车!”说着指了指一旁停着的一辆马车。
然后看了一眼德宝,随后惊奇道,“督公呢?”
清月赶紧上了马车,“等会,在后面呢。”
这要是放在平时,别说等会了。他就是等一个时辰也是可以的,可现在不是平时啊!许唐着急的来回踱步,焦急的抓着胡子,恨不得将自己的胡子给拽下来几根才好。
“等会?再等这衙门巡逻的就要来了,到时候又要说不清了。”虽说他能将这事给遮掩过去,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况且这还是在晋王府附近,若是被晋王府知道了,那就是大麻烦。
许唐着急的不得了,清月坐在马车上,看了一眼一旁的德宝。她其实也有些着急,若是晋王认出锦言了,那锦言怕是出不来了。
德宝以为清月还在生气,便轻声道,“长姐,你莫要生气我干爹下手重,他那是为了给你找回体面呢。”
梅香寺一事中那两个意欲侵犯长姐的玩意现在还在浣衣局洗衣裳呢,若是干活不利索可是会有人鞭打的。
“我知道,我不生气。就是觉得他下手未免太快了些,也太狠了些。若说找体面回来,那晋王之前踹过我,打过我,掐过我的脖子,最后还被他逼着吃了毒药。也没见他帮我找回体面来。”
在她看来锦言这完全就是在持强凌弱!那杨福禄也就是个没拳脚功夫在身上的,若是杨福禄手中也有一把刀,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况且锦言也没弄清杨福禄的根底就贸然动刀,万一那杨福禄是个练家子,锦言岂不是要吃亏了!
“长姐怎知干爹什么都没做呢?景熙十二年冬先帝病重,晋王联合宫中金吾卫发动宫变,最后以失败而终。若不是先帝下了旨意要留着晋王的性命,晋王活不到现在。饶是如此,干爹在那场宫变中对晋王打也打了,踹也踹了。若不是看在陛下的份上,真有可能动手取人性命。”
晋王好歹是皇家血脉,没有陛下的命令,谁也不能随意取他的命。
而锦言哪怕是看在赵烨的份上都不会杀了晋王。
这些清月是不知道的,听完后问了一句,“当时应该很凶险罢?”
“干爹那个时候还以为挺不过去,还说什么可以去找你了之类的胡话。现在回想,也都过去了。”
一句都过去了,掩盖了七年的所有。
清月看着德宝眼中的沉重,她只能跟着沉默,德宝给自己说的越多,她便明白自己当初丢下锦言,对锦言而言有多难过。
她勉强笑道,“怎么还不回来?”
没想到这话还真有人回她,许唐压低了声音惊呼,“督公,你可算是出来了,可把下官给等死了!”
锦言看都没看许唐一眼,只丢下一句,“驾车!”便上了马车,神情自若的坐在了清月身旁。
许唐心说你不说着两个字我也得驾车,本来这马车就是我驾过来的。
只是许唐坐在大马的屁股后面甩鞭子的时候心中感叹,他一个七品的县令,怎么变成了马车夫了。
但现在非比寻常,还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比较好。想到这里许唐又抽了两鞭子,催促马儿快走。
马车摇摇晃晃,清月问道,“那晋王没认出你来?”
锦言温声道,“未曾,我一直都低着头。深夜昏暗,他没认出来。”
那就好,清月松了口气。
德宝在一旁问,“咱们可是直接回京城?”
“先回小秋那儿,等到天一亮便走。”锦言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盒膏药来,拉过清月的手腕将那膏子抹在手腕上,轻轻的揉搓着。
他总得给清月和小秋告别的时间。
清月觉得手腕处被锦言握着用手揉搓有痛感传来,便不禁皱眉。
锦言倒是觉得自己对杨福禄下手轻了,该直接一刀捅死的,还给了他一个抹脖子这样轻松的死法。
等到了小秋家,已经是东方既白,清月从马车上蹦下来的时候小秋正在门口等着呢。
看到清月好好的,小秋都快要激动的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