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是那么漫长，又似乎只过了一瞬。等到禁锢住她的铁臂终于松开，林思嘉连退三步抵在假山石壁，低头道：“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冷静冷静。”话音才落，她便转身，这里的一切她只想逃离。

“我送你去山上凉亭。那里开阔一些。”展昭上前一步，见她忙不迭侧移一步拉开距离，顿时心中一痛，哀声道，“灵儿，你不要躲我，我宁可自伤也不会伤你。”

说完之后他显然也想到了之前林思嘉也说过一样的话，顿时五味杂陈，黯然退后一步：“我不会离开你，除非白玉堂过来。我能感应到那个世界的他丢了你之后的懊悔，不应该认为你体质特殊就不会被人伤害和掳走。所以在这个世界，我和白玉堂无论如何都会有一个人陪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林思嘉停住脚步，再也不能欺骗自己心中无丝毫触动，可是她却没了勇气回头。深吸一口气，向前方洞口光明处，深一脚浅一脚摸索前去。

一步踏出，阳光自头顶泻下，驱散了她心头的颤栗，回首来却看见展昭立在假山洞穴口的阴影里，全身笼罩着黑暗。一道门隔离阴阳，她在这边，他在那边，近在咫尺，却远似天涯！

阴阳相隔的念头甫一闪现，心痛得仿佛被剜去了一大块，林思嘉再也忍不住，起身扑入了他的怀抱，紧紧搂住他的腰，带着颤音道：“我和你去襄阳。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幸福来得太突然，展昭扎着双手几乎不敢置信主动投怀送抱的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好一会儿，他如大梦初醒一般，双臂合拢，将她狠狠揉入怀中，低头深深吻上她光洁如玉的额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襄阳冲霄楼！野史记载中展昭与白玉堂的绝命之地！她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展昭走向死亡？

去他的什么改变历史，去他的蝴蝶效应。她只知道她不要展昭死！就算死也不该是这样惨烈、死无全尸的死法！

他应该功成名就，名扬海内外；他应该儿孙满堂，享尽富贵荣华。直到白发苍苍，颤颤巍巍，在某个秋日的午后，躺在摇摇椅上，透过婆娑树影看看着碧琉璃一般的天幕，含笑陷入沉睡……

可是眼下，她却不能提前透露襄阳城里的一切。因为野史所载根本无法考证真实与否，她怕提前透露的失真的消息会影响他的判断。因此只想着一定要守着他、护着他，助他度过死劫！

但是，此时此刻展昭却对她的举动会错了意：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终于得到了回应，以为她愿意为自己留下！满腔的欣喜似乎要爆炸开来，却又不知道如何表达，只是凭着本能，铺天盖地的吻，热烈而缠绵，卑微而虔诚。

这样浓烈而哀伤的情感感染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林思嘉，原本想要解释的心也就退缩了——到了最后，她亦给出了回应——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沉沦之间，不知今夕何夕，不知此身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