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接下护膝,转身离开。
沈沐雨看着他离开,宛若被抽了骨头一样跌坐在美人榻上,有些失神地盯着窗外的景色。
进了冬日,树木枯黄,还未落尽的枯叶打着旋儿落下来,掉在地上,被寒风卷着不知道吹往何处。
她觉得自己就像那片枯叶,离了沈家这棵大树之后,日益枯萎,被寒风裹挟着飘荡,最终不知会落于何处。
冬青推开门进来,见她眼角似有泪痕,有些担忧地轻唤:“姑娘?”
沈沐雨用帕子擦了擦泪痕,喃喃对冬青道:“沈幼莺劝过我许多次,若是当时我能听进去就好了。”
也不至于如今有家不能回。
冬青眼神越发担心,却因为嘴笨不会说话,嗫嚅着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反而是沈沐雨看着她笨嘴拙舌又满眼着急的模样,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淡淡笑了下:“后悔也迟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但人总还得活着不是?”
冬青讷讷点头,又想起进来的目的,连忙道:“陈王妃来了,正在厅堂里坐着。”
“王妃来做什么?”沈沐雨愣了下,接着很快反应过来,多半是来找她打探消息的。
她让冬青重新给自己补了妆容,又整理了衣裙,才不紧不慢地出去。
“什么风竟将王妃吹到我这儿来了?”沈沐雨端起笑容迎上去,款款行了个礼。
陈王妃打量着她,发觉她比从前瘦了许多,不过精神瞧着倒是不错,云发轻挽略施粉黛,竟有几分病美人的楚楚可怜。
“坐吧,前院的事你可听说了?”陈王妃不是个喜欢绕弯子的人,面对沈沐雨,她也得懒得费太多口舌打机锋。
沈沐雨微微垂眸,轻声道:“略有耳闻。”
陈王妃很满意她没有装傻,直言道:“这段时日王爷忽然性情大变,我算了算,大约从你这儿离开之后,王爷才转了性。”她直视沈沐雨,不错过她面上的丝毫表情变化:“你可知道些什么?”
沈沐雨抬起眼同她对视,笑了笑,眼里有几分轻嘲:“王妃怎么确定王爷是性情大变,而不是……暴露本性呢?”
陈王妃神色微变,端庄收在腹前的手也紧了紧,却没有叱责沈沐雨对陈王的不敬,这种可能,这几日间她也考虑过。
“你可有凭据?”
“这种事情哪有什么凭据?”沈沐雨端起茶润了润喉,声音轻的像一道风:“王妃尊贵,有娘家做靠山,王爷自然尊着敬着,有些事,亲自去试一试就什么都清楚了。”
陈王妃咬唇,想起那些妾室的凄惨模样,她自然不可能冒险去试。
实际上要不是父亲让她暂且忍耐一段时日,静观其变,就陈王被圈禁的日子,她就已经讨了和离书回家去了。
她喜欢的、愿意嫁的是高贵温柔的陈王,而不是一个被圈禁再无未来的罪人。
陈王妃又坐了片刻,见从沈沐雨这里再打探不出什么来,便起身离开。
沈沐雨望着她的背影,“呵”地一声靠进椅背里,喃喃自语道:“还有一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
“她当真这么说?”沈幼莺露出不解的神色。
暗卫转述了沈沐雨的话,道:“是,雨夫人还托属下将此物转交给王妃。”
沈幼莺看着那双针脚细密的护膝,一时也不知该做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