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驰露出为难神色,元德帝将一直放在额上的手拿下来,道:“查到什么就说,这儿也没有外人,不必顾虑。”
沈心驰道:“王爷说的那个玉石商人,确实是有其人,但他在寿宴前一天已经连夜离京,臣已经派了人出去搜寻。听说这位商人以前一直同番邦做生意,若是他逃出了中原,只怕就难再找到。”
元德帝又问道:“那位玉雕师傅呢?”
沈心驰道:“王爷找的是京城有名的玉雕师傅王显成,他坚称自己只负责雕刻凤凰玉雕,其余的王爷不让他说。臣将他带到大理寺,为了让他说出真相用了刑法拷问,谁知刚挨了沾水的鞭子,他就被打的晕死过去,等到被送到诏狱里,不知怎么就断了气。”
太后冷笑道:“哪有这么巧的事,两位经手玉雕之人,恰好都出了事。要哀家说,誉王只怕是等不及了。”
“母后!”皇帝未忍住出声道:“这件事疑点还很多,还不能妄下定论。”
太后摇头道:“你啊,就是对他太过信任,这些年放任他插手朝政,这权利的滋味,一旦尝了,他又怎么会不心生贪婪?”
皇帝冷着脸道:“誉王五岁就进宫,在朕身边长大,朕信他不会害我。”
太后急道:“这件事可不光关乎你我的安危,若钦天监说的是真的,四星连珠可是大凶之兆,陛下真要因为偏心,置江山社稷不顾?”
谁知皇帝却直直看着她回道:“是人都会偏心,母后不也是吗?若不是偏帮九弟,又怎么就急着在真相未明之时,就让他的长子进宫侍奉?”
“你!”太后气急攻心,看了眼始终站在下方的沈心驰,终是把后面的话咽下去,冷声道:“罢了,哀家身体不适,也该回宫了。”
看着母亲冷硬离去的背影,元德帝觉得头更痛了,挥手将桌上的纸镇扫到了绒毯之上。
沈心驰走过去,为皇帝将纸镇捡起放回原位,又示意旁边的内侍倒了杯热茶递过去道:“陛下不必忧虑,这件事绝不会是誉王爷做的?”
元德帝抬眸,道:“朕当然知道他不会蠢到当众献出这样的东西,但要是找不到证据,郑荣和九弟他们一定会借此发难。”
他喝了口茶,叹气道:“上个月西北骚乱,向京中大营借了几万兵士增援,由周勇将军亲自带兵,迟迟未回京城。现在京中正是防卫最为薄弱之时,绝不能有什么事端。”
沈心驰知道,定国大将军周勇是皇帝亲信,也是京城最坚固的守卫。
可西北战事一直未平,周勇主动请缨带兵增援,承诺半月内必定平定叛乱,没想到一拖竟拖了这么久。
沈心驰见元德帝眼角皱纹渐深,向来刚强的帝王,难得露出虚弱惶恐的神态,内心有些不忍。
于是他走到案前,为皇帝又倒了杯热茶,安抚道:“臣一定会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元德帝抬眸看着他,神情有些激动:“其实,也不是朕一定要偏帮誉王。只是绝不可能是九弟的儿子,那岂不是要将朕辛苦打下的江山,交到姓郑的手里!”
他突然伸手握住沈心驰的手腕道:“可惜朕没有个儿子,能名正言顺,为朕分忧。”
沈心驰被他按住的手腕轻轻一抖,手里拿着的茶壶一歪磕到桌沿,发出惊心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