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利实脸上在笑,可心里却郁闷的想哭。
错也认了,礼也送了,眼前的罗一还跟个梦魇一样,怎么甩都甩不脱。
而且相较以往,这次更加过分。
不但要借路,还要他派兵跟着一同攻打新八部。
新老八部之间虽然有隔阂,但与当了大唐城傍那些部族不同,两者间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不管是谁是主谁是附庸,往上捋一捋都有联姻的关系。
相互不满可以分开,真相互抡刀子,以后大鲜卑山就没安生日子可过。
最主要的是,对有些极大野心的楞利实来说,为了统一契丹各部不是不可以打。
而是不该在这个时候打,现在的老八部还没有一口吞下新八部的实力。
此时一旦出兵帮着唐人,相互间就成了不死不休的仇人。
不是他不想打就能停下来的,两边的勇士都将会陷入无休止的内耗之中。
这样的结果是罗一想要的,不是他楞利实想要的。
转战剑南的这一年多,罗一行事愈发的歹毒,心思也是一如既往地狠厉。
可如果开口拒绝,那么就会落下口实。
东亭大军攻打的目标瞬间就会改变为老八部。
楞利实心思转得再快,一时间也难以做出抉择。
“见到我让你这样高兴?”甩了甩手里的马鞭,罗一似笑非笑道:“光笑不作答可不行。”
目光向楞利实身后在坡地上摆开阵势的契丹大军,脸色骤然一冷,“说实话,我真的很讨厌你。
你那自认为和善的笑容,在我看来全是阴险歹毒。
当初不计前嫌的邀你谋划靺鞨人,你却包藏祸心,再一次的惦记起东亭。
嘴上说着族中勇士不多,实际上却带了几万人马。
那一战,让我东亭边军折损了几千之众。
前后相加,死在你手里的袍泽以及百姓的数目已经过万。
你不但将我的友谊脚下肆意践踏,还在两方间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从剑南回来的路上就在琢磨着要怎么把你弄死,把你的部族打掉。”
说到这,罗一眼眸微眯,目光冷冽地盯着楞利实,“没想到你一如既往地阴险与不要脸。
但你不要以为有使君作为倚仗,便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眼中的目光向四处扫了扫,罗一嘴角勾了勾,冷冷笑道:“真希望你拒绝出兵。
给我一个打你的借口,省着还要顾及使君那边的面子。
所以我只给你十息的考虑时间。
而且再那么恶心的假笑,我直接当做你是在宣战。”
“你…你…”
罗一的这番话,将楞利实气得浑身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被设伏的那一战,东亭总共也没有过万的定力。
死上几千还能是他大败亏输?
明明是他罗一心思更为歹毒不讲信誉,而且还占尽了便宜。
居然如此颠倒黑白,将自己说成了包藏祸心。
简直就是他有生以来见到过最无耻的人。
楞利实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窝囊。
“欺人,太甚!你…欺人…呕…哇!”
哆嗦着说了半句,楞利实先是突然感到胸膛与胃里一阵灼烧,随后嗓子一紧,紧接着一大口血就从口中喷了出来。
楞利实身旁以及身后的契丹人见状,全都又惊又怒的举起兵刃护了过来,并且还有冲杀过去的架势。
罗一身后的仓满与左大没有任何迟疑,立刻下令一半的院兵举起擘张弩对准了对面的契丹人。
另一半则是从挂在马上的兜囊力掏出了手雷与火折子。
“退,都退下去!”
楞利实顾不得嘴里的血还没吐干净,立刻急迫地挥舞手臂制止住族人亲卫。
忍住胃里的灼痛,将嘴里的血往地下吐了两下,楞利实看向罗一咬牙道:“你真以为我不敢与你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