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有关系,从此他愿护佑她,风雨同舟,喜乐同当。
情之一事,他从前没有深想,如今,他愿意想,更愿意去尝试、去体会、去珍视。
而这如幼鹿一般的少女,那他便领着她。
男子天性使然,总会率先开窍明悟。
他从前战务诸事缠身,又素来性情自持孤漠,从来寡欲清心。
可从此,一颗心掰开了揉碎了,只为一人。
云锦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笑看着她道:“我想说,夜深了,早些歇息。”
他顺着她的手,将那湿布从她手中拿下,末了又加一句,“听话,熄灯歇息。”
她忙了半宿,加之又受伤方愈,不宜太操劳。
萧夏怔看着他,似有些不认识他般,她不过说了一句考虑,这人倒顺杆子爬得够高。
她一时间尚不习惯,俨然间觉得云锦好似把她当做,那要顺着毛撸的猫咪一般。
其实,若真说起来,这样的感觉竟还不错。
原来,被人珍重,便是这般吗。
她忽便觉得,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云锦见萧夏愣着不动,又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他将手中布随意一抛,便被准确的落入桌上。
随后他撑起上身,屈着的双腿,亦朝地下伸来。
萧夏瞧他动作,忙问道:“你不好好躺着,干嘛?”
“抱你上床歇息。”云锦答得理所当然的。
可他话音刚落,那原本端坐床榻上的少女,陡然一个利索的转身。
顷刻间,便来到床榻的另一侧,一下子就翻身躺下了。
那身手,那利落劲,颇有些潇洒雷厉。
他身体还病着,抱什么抱!
“熄灯,睡觉!”女子声音蒙蒙的,快速道了句。
这木床不算小,但也称不上多大,刚好够两人躺下。
萧夏在里侧,她紧贴着墙,直直的躺着,留给了云锦足够的位置。
云锦抬手一挥间,油灯倏然熄灭,借着月光瞧见女子此刻的模样。
无奈叹了句,“我在你心目中,竟这般壮硕?”
嗯,适当的说笑,应该能缓解她的些许紧张。云锦心中暗暗想着。
紧闭着双目的萧夏,听出了他话音里的揶揄,没当回事,只回了他句,“夜深了,早些歇息。”
病人就该有病人的自觉,早点休息。
她不过是随择而睡惯了,没什么讲究。
云锦抿着唇笑了笑,他觉得萧夏此举,有因他有病在身,处处为他着想着在,可多少也有着表露心迹的赧然吧?
她说考虑,他自不会逼她,他会等着她,等着她的选择。
寂月皎皎,林风猎猎,而屋内时光安静而柔和。
云锦轻身躺下,又将被褥为萧夏盖好,鼻间霎时传来,身旁女子清冽沁润的清香。
那一刻,他只觉得那一直萦绕在周身,盘桓于心间的拥堵与黏腻的抑滞,通通都消散不见了。
是从未有过的清爽与通透,他便觉得,有她在,从前种种,什么都不重要了。
世间遇一人,便如清风拥明月,安得自在。
“云锦,好梦。”突然,少女柔声对他道了句。
本是极简单的一句话语,可在这悠静的四下,却携了抹缱绻悠纯的意味。
云锦忽觉,心头被某种情绪一下子填满。
他伸出右手,黑暗中一下子牵过萧夏的手,接着手指交握,紧紧握住。
“萧夏,好梦。”他如是道。
一夜静逸,睡意绵软柔长,时光柔逸流淌。
这一夜,男子再不似从前那般挣扎入眠,梦里更无沉浮困顿。
有的只是那明霞漫天璀璨如虹,身旁一女子,笑容纯稚携着万里霞光,陪他畅游天地间。
这一夜,少女终未再见,那浓稠逼仄的无边暗境。
更无诡异扭曲的跗骨之手盘踞全身,梦里再无沉沦苦厄。
只有身旁一男子,身如磐石,可护她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