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男子宽阔精健的上半身,展露无疑。
肌肉硕健,体格强悍,扑面一股刚毅坚挺的气息。
明明被人扒了衣裳,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却不显半点落魄不雅。
他贵气天成的闲闲而靠,说不出的洒脱出尘感,还有几分落拓不羁的野性!
男子依旧,一派清风雅致的气度。
精致入画的眉眼,凝望着面前人,那眼眸似星子,眉目如朗月。
暮色四合,太阳不知不觉落了下去,皎月瞧瞧爬上天际。
屋内还没有掌灯,只有皎白的月色,从半开的窗户里照进来,落在床榻间,映在人身上。
吱呀一声,屋门被推开,一个小脑袋探头探脑的冒了出来。
小妞妞手中,稳稳端着一个木盘子,上面放着一个大水壶和两个干净的木杯。
她笑嘻嘻的走进来,将手中的东西放置到床头的小木桌上。
“阿婆说,要多喝水。”说完这句,又蹦蹦跳跳的跑出去。
不多会儿,她又进来了,这次小心的端着一个点燃的油灯,随即又很快转身不见。
妞妞看着不大,其实非常能干,年纪小小便帮衬着家里,做各种各样的活。
萧夏望着,那已消失不见的小小身影,露了抹柔软浅怡。
收回视线,用之前的布蘸了些壶中酒,便准备朝云锦胸膛上擦去。
这一刻,因着屋内灯火的明亮,她方才看清男子胸膛上,那殷红肿胀的伤处。
那是她昨日,为他挖肉刮骨,取出暗器的地方。
如今皮肉溃烂的不成样子,亏他还一直隐忍未发一声。
这人,着实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
不由的,萧夏心中升出了股闷气,闷堵堵的有些不舒服,也不知是气他,还是气自己。
她忙从他腰际的封带中,拿出他惯带的瓷瓶,利索的倒了一颗褐色药丸出来。
一把伸到云锦唇边,“吃了。”
云锦垂目望她,“之前吃过了。”
“可时辰过了。”少女坚持。
云锦搭在床榻的手未动,他朝前微微倾身。
轻启唇就着女子,清细洁皙还泛着浅浅嫩粉的指尖,将那颗小小的药丸含入口中。
虽如此,但他动作颇为讲究,唇轻巧的避过她的指尖,甚至唇齿都未碰着。
萧夏只感觉到,一股滚烫的气息一扑而过。
手中物一空,那伸出的手蜷了蜷。
喂了药,她又将布拿起,缓缓放到那布满伤痕印记的胸膛上。
小心的避开那伤处,随之轻轻的擦拭,她的目光也随之描摹了一遍,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纵横沟壑的疤痕。
有些是剑捅的,有些是刀劈的,有些是枪挑的,还有些是利箭射的……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百般形状。
望着望着,于是她就想,就像她也曾在午夜梦回之际,想要寻到一处温暖的避风港。
云锦他再悍勇,也是有所期盼的吧?
他是沙场上,所向披靡的大将军;
亦是褪下铠甲后,也会流血受伤、满身伤痕的凡人身躯;
他有高高在上的身份,可……可有人怜他满身伤痕?
可有人真心疼惜过他?
萧夏不知他过往经历,亦不知他亲人几何。
可从今日,他在她面前展露出的,那份苍颓、那份憔悴、那份彷徨孤寂……
大抵,他那些身边人待他,也不过如此了。
一个人,若是在一种安稳祥和的环境下生活长大,又何以至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