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勋一路上都是气哼哼的样子。
郓王几人还劝他不要和脑子有病的人怄气。
回到城内军营宿舍,张士勋赶紧打开字条,上边写着:老子过年期间要抓紧时间造小人,你就别来烦我了。
张士勋哭笑不得,王栋这厮太过卧槽,亏得还陪这家伙演一出戏给郓王看。
郓王他们说得对,不和脑子有病的人怄气。
张士勋把字条撕成碎片丢进炉子里,转身出了门直奔灶房。
火头军老李正坐在灶火旁打瞌睡,听到门响便抬起头来。
“给我弄点热乎的饭。”
“好嘞!”火头军也不多问,扒开灶火便给张士勋热饭。
“老李,你今年多大了?”张士勋坐在一旁问。
“回军主,俺今年整整三……三十岁了。”老李有点紧张,说话磕磕巴巴。
“哦!已经成家了吧,有孩子了吗?”张士勋语气很温和,就像拉家常一样。
“回军主,两个孩儿了,老大都十二了。”
“孩子都这么大了,厉害!”张士勋伸出大拇指。
“一般般吧,比起其他人,俺还差些,有的人像俺这么大,都快抱孙子了。”老李见军主态度和蔼,慢慢地不紧张了,说话也连贯起来,“俺结婚晚,十七岁才把婆娘娶进门。”
张士勋知道,宋朝法定结婚年龄男子十五,女子十三,老李这样的十七岁结婚,确实不算早。
“你每月发的军饷,发到手中有多少?”张士勋问。
“也不多,六七百文吧。”
“才六七百文?”张士勋皱皱眉头,“足额发放的话,应该多少?”
“天武军是上四军,军饷是最高的,像我这样的小兵,若是足额,可以拿九百多钱,差不多一贯的样子。”老李掀开锅盖,一股热腾腾的蒸汽冒出来,“军主,炊饼热了。”
张士勋伸手拿过一块蒸饼,边吃边继续问:“你现在拿六七百文,其余的哪里去了?”
“其余的?”老李不解地看着张士勋,半晌才明白过来,笑道:“没其余的,从俺来到天武军那天起就拿这么多,不过说老实话,俺拿这些已经很知足了,养活一家老小虽然有点拮据,但也勉强够用。若是勤快些,出去干些力气活,就能更活便些个。”
张士勋也不再问,那些该发而没有发的钱肯定被当官的拿走了,历朝历代的军队都会有这种克扣军饷的,宋朝的军队自然也这样,这是顽疾。
更何况,高俅克扣的军饷里,好大一部分孝敬当今皇帝了。
张士勋艰难地吃着炊饼,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干吃过主食,觉得格外的难以下咽。
不能太讲究了,这个时代的军队中,想要顿顿有菜是不可能,尤其是在冬季,皇帝老儿都不一定吃得上绿菜,更别提军队里的士兵了。
“高衙内是个好人啊,自从他来到第一军,俺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老李怕笼上的炊饼变凉,就把锅盖重新盖好,道:“他经常给俺们安排一些挣钱的活,只要不惜力,就能多挣个三两百文。”
高衙内是好人!?
这话从一个火头军口中说出来,简直颠覆了张士勋的价值观。
在他的眼里,高衙内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是一个克扣军饷、喝兵血的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