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某处雅致的别院之内,范长亭正坐在一棵柳树下面纳凉。
他的面前摆着一张棋盘。
棋盘之上厮杀正酣,可是在棋盘外面,两盒棋子却都在范长亭的右手边。
而在他面前则是空无一人。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位被新帝赞许国士无双的谋士竟然在与自己对弈。
“先生。”
忽然有一名俊俏青年从门外走入。
他来到范长亭的面前,恭恭敬敬的呈上了一张纸。
阵阵微风吹过,头顶的柳树干上忽然传来蝉鸣。
范长亭正要伸出去的手微微停顿。
蝉虽然生于夏日,可是在历朝历代的古诗词之中,蝉鸣都寓意为落寞和萧索。
而今夏所听到的第一声蝉鸣,怎么就不偏不倚,恰在此时?
范长亭接过纸张,打开以后只是看了一眼,便发出了阵阵叹息。
青年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却因为角度的关系什么也看不到,不禁好奇道:“先生,上面写了什么?”
“想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你刚才自己看不就行了?”
范长亭目不转睛,看着接下来的内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道:“再说了,我又不是不让你看。”
青年嘿嘿一笑,挠了挠头道:“话是这么说。”
“可那到底是送给先生的信件。”
“先生可以不把我当外人,可是我在先生这里,却不能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啊”
这话可不是他在拍马屁。
青年一脸崇拜,看着眼前的男人。
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论起谋略,恐怕当世无人能出其右。
但即便如此,他却淡泊名利。
先皇也好,新帝也罢,都曾力邀他担任辅国之职。
然而就算是这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官厚禄,他却不屑一顾。
何谓高人风范?
真不知道自己几辈子修来的福缘,竟然有幸拜得此人为师?
“知道你小子尊敬我。”
“可是也不用成天把这种事情挂在嘴边上吧?”
范长亭顿时哭笑不得。
话虽如此,但是他看着青年的眼神中却满是赞赏之意。
这青年同样姓范,单名一个“南”字,出身于京城之内的普通人家。
也不知道这青年的名字是谁取的,竟然与“犯难”谐音,似乎这辈子就注定是个犯难的命。
然而在范长亭看来,此子随性悠然,尤其心思单纯,能摒弃自身喜恶来看待全局。
这和自己以两颗玲珑心思在棋盘上黑白互相对弈且难解难分一般,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这范南既然有如此本事,自然就成了继承自己衣钵的不二人选。
范长亭将那张防君子不防小人的纸张递给了范南。
这封信件来自紧邻离州的青州。
而且还是采用了只有大战时期传递军情的八百里加急。
满朝上下,能担得起这份“殊荣”对待的,恐怕也就只有新帝至今都无法完全掌控的离州了。
按信上所说,那位离州世子到目前为止一共遇到了四次袭击。
除去山贼的自取其辱和舞女的莫名其妙之外,范长亭可以肯定,剩下那两次都是林如海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