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西塘和李默玄在凉亭内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直到早就回来却同样在门外等候的紫袍公公忽然走入御书房,没多大一会,殿门这才重新打开。
石临海迈出门槛,向两人招了招手。
元西塘和李默玄走进御书房,紫袍公公并未跟进来。
秦家天子正用被水打湿了的丝绢擦拭脸庞,见到两人,示意他们无需多礼。
将丝绢随手扔在桌案上,新帝揉揉脸颊,自嘲道:“说是春困秋乏,可是记得朕还是皇子的时候,尤其坐上龙椅之前,三天三夜不合眼都是常有的事情。”
“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了,年纪轻轻就时常感觉困顿。”
“长此以往下去,难不成要未老先衰?”
这话……可真是话中有话啊!
不只是老谋深算的元西塘,就连刚刚入朝为官不久的李默玄也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
之前三天三夜不合眼,那是为了身登大宝而处心积虑。
毕竟稍有半点差池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哪还有闲心睡觉?
而在继位之后时常困顿,那是因为心腹大患未除,让人连觉都睡不踏实。
至于那心腹大患究竟何许人也,别说是元西塘和李默玄了,就是门外当值的小太监都心知肚明。
元西塘恭声道:“圣上说的这是哪里话?”
“自从圣上登基以来,事无巨细皆事必躬亲。”
“虽说只有两年的光景,可是不分昼夜勤于政务,就是铁打的人也会吃不消。”
“老臣斗胆,为了我千夜皇朝的江山社稷,圣上还是要多保重龙体才是。”
新帝本想放声大笑,却不想有损身为当朝天子的威严。
他指了指元西塘,好笑道:“元首辅一向不苟言笑,今日怎么拍起朕的马屁了?”
元西塘苦笑道:“此一时彼一时。”
“别看老臣现在是深得圣上器重,实则好汉不提当年勇。”
“既然心有余而力不足,可不就得想些投机取巧的办法么?”
“再者说来,若圣上身边的谋士都一本正经,未免也太无趣了些。”
眼见当朝首辅在影射范长亭,新帝微微皱眉道:“你和一个无官一身轻之人较劲,就不怕被朕误以为落了下乘?”
元西塘摇了摇头,不卑不亢道:“老臣该有的都有了,唯一不甘心的,就只剩下在圣上面前竟然矮别人一头。”
新帝沉默良久,忽然说道:“鱼州藩王上书朝廷,请求一名骁勇武将前往就任都护之职,拟授骠骑将军。”
“郭景焕前日上书,既然蛮族之地没了拓跋普贤和鹘擒察坐镇军中,不如下旨让叶宗明发兵怀阳关外。”
“另外还有密探来报,缥缈剑宗之前一直闭门谢客,最近却有弟子频繁下山,似乎正在囤积物资,准备举全宗迁入离州腹地。”
“这三件事情,老首辅怎么看?”
元西塘没有说话,只是向身侧的新科榜眼使了个眼色。
李默玄不假思索道:“叶宗明之前亲率一万大漠狼骑军在鱼州如入无人之境,对鱼州藩王而言,可谓是奇耻大辱。”
“此番知耻而后勇,乃是好事,不如就遂了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