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光皎洁,秋枫静静的躺在床上,瞅着透窗而入的月光,没有丝毫睡意。
郁灏然怎么还不来,他不是每天夜里都要来的吗?
为了免去郁灏然撬开窗户的麻烦,他甚至故意将窗户半开着。可是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月光却一直在窥视着他。
就好比一道例牌菜,每天看着吃着好像可有可无,但如果哪天它被撤下餐桌,马上会感觉到饭菜的滋味与往常不同。
每天夜里,他已经习惯了那道黑影的破窗而入,蹑手蹑脚的走到他床前看他睡觉的样子,今夜,郁灏然不来骚扰他,他反而睡不着了。
有一个他很熟悉的故事,说的是旅店里的一个长期租客,每天深夜楼上的客人总是重重的将靴子砸在楼板上,吵得他睡不着,时间长了,他便养成了要等听到脱鞋的声音才能安然入睡,可是有一天,楼上的客人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影响到了别人,这次就小心翼翼的将将靴子轻轻放下。
楼下的租客在床上翻来覆去,你他娘的倒是脱呀,脱呀,快脱!求你了,赶紧脱吧……可是一直没有等到靴子砰地一声落在楼板上的声音,于是他彻底失眠了。
秋枫觉得这个故事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专门等着让他品尝一下郁灏然不来的滋味。
郁灏然,你这只可恶的靴子,可恶至极!忽然想到郁灏然成了他眼中的一只靴子,顿时因为可以这样损他,便又开心起来。
每天夜晚,与郁灏然的见面总是有些紧张和神秘,又充满了刺激。因为在他周围都是些身经百战的侍卫,还有时刻对他放心不下的太子,以及令他讨厌又忠于职守的燕南飞,如果让他们发现他在与人秘密交往,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郁灏然也说了,燕南飞时绝对忠于皇上的,那么也绝对会看管好他,燕南飞时郁家的人,也许不会拿郁灏然怎么样,但他自己的行动一定会受到严厉的限制,甚至燕南飞会搬过来,与他睡在同一间房里。
他甚至有些怀疑,燕南飞是故意放郁灏然进入他的房间的,否则以他的武功和警觉性,不可能一点觉察不到。
想到这一点,他既盼望郁灏然赶紧来,又希望他别来,免得被燕南飞抓个正着。
可他实在无法入眠,他睡不着,别人也休想落到好处。
秋枫爬起床,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生怕隔壁的燕南飞不会被吵醒。
“殿下要去哪?”燕南飞没有像他想象中的睡眼惺忪,这个人身上好像有着无穷的精力,只要身子一离开被窝,立刻就是一个战士。
“小解。”秋枫闪了闪身子,避开燕南飞那一堵墙似的身板,目光已经往远处巡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黑色的身影。
燕南飞像往常一样主动拿过灯,默默地跟在秋枫身后。
秋枫见不到郁灏然的人影,转身便往回走。
“殿下,厕所在楼下的拐角处。”燕南飞小声的提醒。
“本宫突然又把尿给憋回去了!”秋枫故意抬高声调,想把秋浦也给吵醒。
“殿下,太子殿下正在熟睡,要是将他给吵醒了,只怕……”
话还没说完,秋枫便抢白道,“他要骂也该骂我,你着什么急!”
就这么较着劲,到了卧室门口,秋枫忽然捂住小腹,“哎呦,又得尿了。”
燕南飞忍住性子,再次跟他下了楼。
这回秋枫总算老老实实的如厕了。
燕南飞以为这回他该不会再折腾了,可秋枫的话立刻打消了他这个念头。
“我睡不着,想到外边走走。”
“现在更深露重的,殿下得为自己的身体考虑。”燕南飞不知何时竟然也学会了委婉拒绝。
“你是怕遇上盗匪吧?”秋枫回了他一个挑衅的目光。
“燕南飞身经打小几百丈,这条命是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会怕几个盗匪?何况这里是官府的馆驿,四周还布置了那么多岗哨。”其他的燕南飞都能忍,但他就是不能接受秋枫质疑他的军人资格。
秋枫在他凌厉的目光下变得乖巧起来,打起了感情牌,“那就当你陪我散散心好吧,对我来说,能够双脚踩在曜辰土地上的日子毕竟不多了。”
燕南飞虽然是个武人,但还是能体会到他这份失落的,又想起郁灏然的反复交代,于是做出了让步,“好,就陪殿下走走。”
“你跟郁灏然很熟吧?”秋枫试探道,那天在扫叶山房,要不是燕南飞的突然出现,也也不会栽在那里。他一回到帝都,不顾疲惫,半夜三更跑上山去,两人的交情自然是不一般的。
提起郁灏然,燕南飞对秋枫的态度顿时缓和了好多,“属下从军之前,一直住在威远侯里,平时多得灏然的照顾,对他一直怀有感激之情,但跟他并没有什么交往。”
“太好了。”秋枫忘乎所以的脱口而出,他们之间原来并无什么交集,只不过是家奴与主子的正常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