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为善道:“记了什么,自个儿说一遍。”
朱自贞道:“孩儿记了一个利字。”
“怎么解?”
朱自贞道:“父亲说的利,非利之末节,而在利之根本。非利之厚薄,而在利之取舍。取大利,即长远之利,无咎之利,舍小利,即眼前之利,有患之利。”
朱为善赞许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朱正名在门口听到此处,心中不屑,怪不得你书香门第,却只考了个秀才,原来将圣人之道解成了处事之术。
朱正名假咳了两声道:“兄长可在书房?”
朱为善应声道:“是贤弟吗?快来房中一叙。”
朱正名推门而入,虽是书房,却比他家卧室还要暖和。
朱自贞忙起身行礼道:“先生好。”
朱正明道:“在家中不用多礼,快坐下吧!”
朱为善也忙请他入座,朱正明坐下后,朱自贞才落座。
朱为善道:“贤弟来的正好,我正在考贞儿功课,答得尚可,可见贤弟平日费心,功不可没。”
朱正名道:“兄长谬赞,贞儿天资聪颖,稍加点拨,自然融会贯通,在义学诸生中,实在罕见。”
朱为善听了自然欢喜,他捋着胡须道:“过几日我便将贞儿送去孔孟分院之中,贤弟莫要见怪。”
朱正明道:“书院乃儒门大家所立,贞儿能入书院,自是好事,功名有望,提前恭贺。”
朱为善微微皱眉道:“也不好办,那孔孟二院一般子弟进不得,少不得低眉求人。”
朱正明道:“此言差矣,兄长与孔、孟二位掌院向来亲近,兄长若说难,旁人更如登天了。”
朱为善笑笑不语。
正在此时,下人传报:“孔掌院与孟掌院来了,正在中厅等着见老爷。”
朱为善道:“贤弟稍等,我去见客,中饭留在府里用,咱们兄弟二人喝几杯。”
朱正名道:“恭敬不如从命,静待兄长。”
朱为善匆匆去了前厅,朱正名则对朱自贞道:“贞儿,你去玩吧,一会我同你父亲说。”
朱自贞作揖道:“谢先生。”接着欢快地跑去玩耍。
朱正名则快步绕到前厅后堂,将耳朵贴在木隔墙上,听他们说话,谁知那孔知春与孟守行都用的传音之术,他却是一点也听不到,只听见朱为善声声“明白”“是”“好办”等等。
直至一刻钟以后,才去了传音术,却又说些闲话,又过了片刻,孔、孟二人便要告辞。朱为善留他们不住,只能亲自送出门。
等朱为善满面春风地回来,朱正名依旧坐在书房,装作无事人一样。
已到晌午,朱为善便命后厨做了酒食,与朱正名共进中饭,期间朱正名假装无意问起孔、孟二人来意,朱为善却是守口如瓶,搪塞敷衍。朱正名也无法,只好将那酒食吃个痛快。
酒足饭饱以后,二人又聊了会天,朱正名便告辞回家。
出了宅门,朱正名懊恼不已,这偷听了个蚊子放屁,悄然无声,如何哄那顾家娘子。
到家以后,他擦了把脸躺在床上,自己编了一套说辞,默默温习几遍,烂熟于心,接着心满意足,裹了被子呼呼大睡,只等夜里杨莲花暗香入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