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木易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那么多年走在路上,见识过人心也见识过人性。
他是一个大夫,几岁开始就能给人看病拿药了,见惯了生老病死,也见多了生离死别。
他在路上被抢过。
也在灰头土脸的时候被人邀进家门送上过一碗热粥。
他为很多人看过病。
有看着十恶不赦的土匪。
也有唯唯诺诺的村民。
他救过奄奄一息的孩子。
也亲手把病入膏肓痛苦不堪的老人送走过。
他不是深情之人。
情感太过丰富的人,干不了他做的这些事。
他一直习惯遇见和离开。
不习惯的,反而是这两年的相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心底偷偷冒芽的某种情绪。
崔木易觉得厉朗说错了,他从来都不善良。
自己若是善良的,就该离厉朗远远的。
而不是让厉朗直到此时,都在忧心他即将出口的情感会成为自己的负担。
崔木易觉得,有些话,还没有说出口,那就算了吧。
理智告诉他,该离开了。
“牵绊,绳索。”崔木易沉吟,然后笑了一下,“真吓人!”
他这一句真吓人,后面的路程,厉朗再没说一句话。
到底都是聪明人。
到了厉朗的住处,厉朗一言不发地下了车,崔木易听到他在外面叮嘱车夫:“把人送回离王府。”
“是,大人。”
崔木易坐在车厢里,安静地垂下了目光。
无悲无喜。
还是从前那副习惯分离的样子。
外面车夫吆喝了一声,扬起鞭子掉转了车头。
“停下!”厉朗的声音突然又响了起来,带着沉沉的怒气。
马车停了下来,崔木易撩起眼眸。
车帘被人一把暴躁地撩了起来,就跟之前拽他上来一样,崔木易再次被厉朗一把拽下了车。
“厉朗,松开!”
崔木易手上挣扎着,奈何厉朗的大手铁箍一样,他就这样被厉朗拽着穿过了庭院,朝他卧房拽去!
“松开你听见没!厉朗,你有话能不能好好说!”
厉朗一言不发。
“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
厉朗推开门又关上门,一气呵成把人抵在了门后。
崔木易后背紧紧贴着门,身前厉朗垂头凑过来,两人鼻息相闻。
崔木易看着面前的厉朗,情绪看起来十分的平稳,“你这样算什么?”
反而是厉朗,胸口起伏,看起来激动又紧张。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样?”
“厉朗。”
“你是喜欢我的是不是,木易你说实话!”
崔木易想了想,几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其实那情绪我也不太懂,但应该是了。”
“所以我是不值得你停留对吗?”
崔木易看着他,轻轻笑了一下,“你现在是确定你喜欢我了?”
“一直不敢喜欢。”
“那现在这是要哪样?”
厉朗急了,“但这哪是我能控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