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鸦不答反问,强行在心底压下燥意只盼着眸色快些恢复清明。
梅淮安对此刻的气氛莫名兴奋,翻了个身侧躺着。
“可我听说和尚头顶的戒疤都是拿香烛烫出来的,资历越深烫的越多,你怎么还能自己画呢?”
贺兰鸦侧了侧脑袋,躲开头顶又伸来的手:“想画便画。”
确实有个小缘故。
离开中州国寺的时候,有个待他很好的主持圆寂了,原本是要为他烫疤但没来得及。
后来他回了渭北想找个庙宇完成烫戒,只是....没有一个人敢拿香烛往他头上烫。
毕竟是先王第六子,总得顾及先王颜面。
甚至渭北的和尚庙都生怕他多踏一步,瞧见他去庙里就往外轰。
刚回到渭北那两年,十三四岁的迷茫小和尚每天连个庙都找不到,着实没有归属感。
后来索性就不寻人烫戒了,偶尔拿个印章自己给自己印,假装那个主持已经帮他烫过。
其实这种坚持没什么必要,只是这些年习惯了。
不过,这些事贺兰鸦自然不会告诉身侧人,省得被笑话。
梅淮安看他一脸不想提及的架势也就不问了,翻了个身又趴在旁边揽着枕头,嘟囔着说——
“那往后就别画了,哎,你要是淋雨头顶会流下来墨汁黑印子吗?”
“......”
“....你怎么了?”贺兰鸦看着对方总翻身趴着的举动,觉得有些奇怪,忽然皱眉,“是背上疼?”
梅淮安双臂叠在枕头上,下巴压进臂弯里,原本要逞强摇头但犹豫一秒还是承认了。
他垂眼轻哼一声:“嗯。”
“怪不得大早上就在这儿闹,怎么不早说?”
贺兰鸦坐起身来,直接迈步下了床榻走到角落柜子旁边,拎出一只药箱很快又返回床榻里侧。
“要是知道你这么紧张我的小伤,我就早点说了。”
梅淮安乖乖趴在那里看着他的动作,眼底一抹亮光柔柔荡开。
“有伤不好领兵。”贺兰鸦察觉自己关心则乱,立马皱眉嗓音生硬的解释一句,坐好之后又说,“衣裳褪下,给你上药。”
“哦。”
梅淮安也没多说什么,对这人的好意关怀照单全收。
后背衣裳睡了一夜被伤口血痂黏住了,他没在意的继续撑着胳膊要爬起来,只是肩上突然伸来一只掌心——
按着他的右肩不让他起身了。
“伤没好刚才还跟我动手?”贺兰鸦懊恼皱眉,语气依旧清冽,“我来吧,你仰着身子别动。”
“至于吗?”梅淮安被逗笑了,“其实不怎么疼,就是躺着的时候压到伤口有点难受,没你想的那么——”
话还没说完,坐着的人已经伸手过来....不由分说的拽开他腰侧黑绸里衣系绳。
带着佛檀香气息的衣袖落在他两侧肩膀,很快双手就从他耳边探到前面锁骨处。
梅淮安脸颊才刚感受到对方手背上的温度,两手就已经离开了,轻带着他的衣襟往背后褪下。
随着肩上衣服一点点剥落,他微微转头。
余光能看见身侧这人轻柔揭开他后背衣裳的动作,似是生怕牵动血痂扯疼他。
谨慎的态度就像对待一只珍贵无比的瓷器,梅淮安突然感受到了什么。
这是来自一个大龄单身老秃驴的....小心翼翼。
这代表着,自己在对方心里是被珍重的。
此刻意识到这一点,梅淮安心头狠狠悸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