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潇儿又谢过,让翠环拿了贵重宝石赐赏了这些嬷嬷,尤其厚赏了那位妙手稳婆。这让侯府的稳婆们有些眼红,但侯府与她们等如巢中雀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此也没什么乱子。
不一会儿,汤药也来了,何潇儿乖乖喝了,渐渐恢复了力气。
此时,第一缕阳光刚照进山林,也洒进了何潇儿的房间。何潇儿透过轩窗薄纱看过去,不明缘由揪着的心开阔了不少。
她这座房屋临山而建,房前宽敞的院子直接延伸到悬崖峭壁,并没有院墙围绕划分,更没有什么遮挡视线,可直接从屋中远眺山间风光。雨水旺时,院落两侧形成瀑布,垂挂到悬崖下;雨季过了,瀑布又消失了。
何潇儿坐在屋里,即使隔着层层薄纱,远处对面山头的丛林河水尽收眼底。她躁动不安的心慢慢沉了下来。
院中平台上有棵粗壮的千年檀树,身姿妖娆的盘错在房子西南边,给轩窗添了抹近景。古檀树下,备置了茶盏桌椅。何潇儿看到这些,想起与洛行之在那里对弈度日的时光。
这才前几天的事,怎么恍惚感觉像是前世?
她很想念他,也很想念在都城的两个儿子。
她问翠环:“没人去报信吗?怎的还不见侯爷过来?”
翠环看着脸色红润起来的侯夫人,欣喜之下大胆玩笑:“侯夫人真是一日都离不得侯爷。真像个望夫石呢。”
何潇儿脸更红了些,微微瞪眼,佯怒道:“真是大胆!掌嘴!”
翠环将几根手指覆到唇上,装作惊讶道:“哎呀!奴婢怎么把心里想的话说出口了呢?真是不小心!侯夫人恕罪恕罪!”
何潇儿看她耍活宝,扑哧一声笑出来。
“主子!笑了就好。如今您与侯爷日子过得这么和美,膝下三男一女,远无忧近无愁。日子过得这么好,您可要放宽心,调好身子和心情,将月子坐好。往后的日子会更好的。张太医说了,切忌这种气虚血亏的时候有太多杂念。”
何潇儿温柔的点点头,随着翠环的动作躺下来。只是瞪着眼睛还是不肯睡。
翠环没办法,说道:“您要是实在不放心,奴婢亲自去一趟。我就是绑也把咱侯爷绑来,……”
看见何潇儿张口,翠环以为她要说自己逾矩失言呢。结果听见何潇儿急急的说:“还有两个孩子,都带来。”
翠环一愣,随即笑道:“您放心吧!奴婢把他们三个都带来。您好好睡一觉,睡醒了,他们就到了。好吗?”
何潇儿这才长舒一口气,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呼吸便平稳绵长,显然是睡着了。折腾了半宿,能不累着吗?正该好好睡一觉。
翠环安置好何潇儿,让两个忠诚稳重的婆子和婢女守着何潇儿,门户关紧,又在院内安排好侯府得力的护卫,说明白:任谁来都不能惊扰主子,即使是那些稳婆太医、甚至是何太后的人都不行。一切等侯爷来了再说。
一众人点头称是,屋里的婢女们倒罢了,院中的护卫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听翠环的。也许是她太凶神恶煞,又腿脚功夫好吧?又或许是有天生的威慑力吧?反正翠环安排停当后带上两个护卫,三人三马疾弛而去。
南木铮一路心怀雀跃带着洛慕笙疾驰而来,不到中午就抵达了天神观。
他跪在天神像前诚心祷告,忏悔自己的罪责,也为待会儿和何潇儿的会面祈求顺利。
之后,他直接带着洛慕笙去找何潇儿,并未去拜见何太后。反而何太后的侍从看见了,老早就来天神殿门口向皇帝请安,想要汇报何太后的情况,皇帝满心满脑只有何潇儿,哪儿有心思听什么何太后的饮食起居这些无聊琐事?
他径直走到何潇儿小院附近。近乡情怯,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他紧张的有些不敢面对她。他站在那里,思索该怎么措辞怎么开口。
近一刻钟后才抬脚只身一人,向她房屋走去。洛慕笙想跟上,却被王立春按住。洛慕笙怕南木铮对何潇儿不利,心中焦急,又不敢妄动,怕自己更是激怒了他。而且,他根本逃脱不得,只得跟着皇帝带来的人守在那小院东侧若隐若现的瀑布之下。
南木铮走过去,一名小护卫发现了他,刚要跑过来喝退,护卫头领忙拉住他,上前跪下:“吾皇万安!”
其他护卫听到这句话纷纷跪下,不敢言语。远处房屋跟前的小护卫眼尖发现了这边的情况,转身回去通禀。
那小护卫跟屋前的婆子报完,婆子问他来者是谁。小护卫并不认识南木铮,只说看穿着打扮应是位贵人。那婆子斜他一眼,让他问好再来。
这让小护卫左右为难,来人并没有递交拜帖,而且他看到头领跪下了,肯定是个地位尊贵的,赶紧跑来禀报的。
他硬着头皮往回走。婆子也进屋告诉刚醒不久还在喝补汤的何潇儿。
何潇儿一听有男子前来,心中一喜,“行之……是侯爷到了?”
那婆子思索道:“应该不是侯爷,那护卫应是认识侯爷的。”
何潇儿哦了一声,一颗心漂回失望的海洋。又想到谁能知道她在这儿还过来看望?而且,哪个不知礼数的男子会在女子刚生完坐月子时登门拜访?
何潇儿刚要派个近身的婢女出去看看情况,就有院里的婆子进来,惶惑不安道:“侯夫人!是皇上!”
何潇儿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疑惑问道:“什么?”
“来的那位贵人是皇上!现正坐在院里的檀树下自己下棋呢。”
何潇儿凝眉思索了一会儿,问:“说了什么话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