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任谁处在时琳现在的位置,都会做出她这样的事情,都会认为他们对她不公吧。
聂朝云反正是会的。
可能是时琳是她的女儿,对于时琳的所作所为,她都是感同身受的。如果是她,她说不定比时琳对时雨做的那些事情还要过分。
实际上仔细想想,时琳对时雨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她只是找茬,挑刺,言语上刺激时雨,而真正去侵害时雨的事情,她却是一件都没有去做的。
时琳的本真还是善良与善意的。
所以到最后,她会在连番的刺激下,做出了现在这种,宁愿伤害自己,也要与时老太爷鱼死网破的事情,说出了那样的话。
她可能是想通过这样的挑拨,来让时雨和时老太爷心中生出隔阂,从而让两人的关系不是那么好吧。
聂朝云想。
可是在女儿说出这句话后,即使是愚蠢如她,她也觉得女儿这步棋走的不好。
因为就现在时老太爷和时雨的关系,就算她说出这样的话来挑拨。实际上,两人根本都不会信的。
反而因为她的这番挑拨,会让她在时老太爷心中的形象又更低了一些。
这样下去,别说重新喜欢她,估计整个时家都会不待见她了。
聂朝云很急。
她在时琳说完上面那番话后,就被吓了一跳。吓了一跳后,因为这件事情的邪恶性,她自动将时琳的这番话定义为胡说八道。
而时琳为了挑拨时老太爷和时雨,竟然说出这么疯狂的话来。尽管,她其实也并没有彻底说死这件事情。她的语气到最后,都是一种开玩笑的语气。
可是时琳是开玩笑,时老太爷却并不认为她是在开玩笑啊。
他会认为她就是借着这种开玩笑的口吻,去挑拨他和时雨。
而这样的话,时琳在他心里的地位也就一落千丈了。
聂朝云不聪明。
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现在的这种状况。
但是她也尽力去做了补救了。
她像是全天下的那种孩子做错了事情的家长一样。先把自家孩子骂了一顿,骂她胡说八道,骂她发疯。而后,她又回过头来跟时老太爷解释,跟时老太爷道歉。
女人的语气和神色里全都是焦急。
焦急中又带着些害怕,她是真的担心时老太爷会因为时琳的这番举动而不喜欢时琳了。
而在她这样替自己的孩子辩解,替自己的孩子道歉时,时老太爷却将目光从和时琳的对视中收回,低眸看向了她。
老人的眼中还带着那种十分有威慑力的压迫。
在他骤然将目光放在她身上时,聂朝云本能地后脊一阵发凉。
她是感受过时老太爷的威严的。同时,她却从没有感受到老人像如今这样的威严。
他冰冷而深不可测,就那样低眸望着她。老人浑浊的双眸之下,那种带着一层淡膜一样的黑,让聂朝云一下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惧怕这样的时老太爷。
同时又因为这样的时老太爷而去担心时琳。
她的神色,在时老太爷看过来时,发生了一系列复杂的变化。
而时老太爷则只是安静且专注地注视着她。
他注视着她在为了自己的女儿解释和道歉,同时在忐忑和担忧他是否会原谅她的女儿。她的神色里,丝毫没有对于女儿说的那件事情的认同。
而在这样安静地注视着聂朝云,分析着她眼中复杂神情的时老太爷,在将她眼中所有的神情,一个一个都看清楚,且分析明白后,时老太爷收敛起眼中的冷意,恢复了往常的状态。
时老太爷又变成了往常那种平易近人的模样。
而可能是看到时老太爷神情的变化,聂朝云眼中那紧绷的神情也几乎在一刹那提了起来。
她看着时老太爷朝着她笑着,在朝着她笑着的同时,说了一句。
“我理解。”
“小孩子开玩笑,我怎么会当真。”
老人这话一落,聂朝云眼中那提起的紧绷的神情一并落下,她那忐忑的,被揪起的心脏,也伴随着老人的这句话,而被重新注入了血液。
餐厅里的气氛,好像也因为老人气场的变化而产生了变化,变得不是那么压抑,变得和往日一样稀松平常了起来。
而在这样平淡的气氛中,时琳望着坐在那里,低头和自己母亲笑着的老人。他眼中充满了一种伪善的慈爱,望着他浇筑在身上的那种虚假的长辈的慈悲,时琳轻笑一声,说。
“那家里祠堂里,供桌上摆放着的时雨的牌位又是为什么?”
时琳这样说完,餐厅里陷入了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