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医院里头,李诗雅先解开了安全带,江羽爵用余光瞥见她只是有点低落,没表现出身体有恙的征兆,便放下心来,也伸手去解安全带。
一只手忽然按在他的侧脸,尾指扣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往右边掰,等他顺从地转过头,柔软的唇就印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般留下微不足道的痕迹,却狠狠地揉捏了一把他的心。
极浅的一吻仿佛是无意间发呆时的梦境,他看着做出唐突举动的那人,眸光闪动。
为什么?什么意思?
他的大脑思考得快要打结,嘴巴却被封住。
李诗雅像个没事人一样缩回了手,打开车门。
江羽爵后知后觉地跟上她,然后被挡在病房的门前,失魂落魄地坐在走廊的座位上。
把门彻底关上后,李诗雅抬起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接吻让她的心情好了点。
她来到妹妹的床前,闻到屋内盆栽新开出的花儿散发的芳香。
李诗雅握住妹妹毫无生气的手,温声细语道:“我跟你说一件事,希望你不要生气。”
她将王守财是江羽爵派来的这件事用自己的语言汇编成一个简短的故事,用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平静口吻说出。
床上的李诗音抽回被姐姐握紧的手,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植物人会无意识地做出一些举动是正常的,李诗雅先前来见妹妹时很少看到她动,后来听医生说她动的频率更高了。
李诗雅以为这是快醒来的征兆,医生却泼了一盆冷水称目前还没有研究证明二者之间存在关联。
“你生气了?”李诗雅擅自把这当成妹妹与她交流的一种方式:“你一定是看到我那么冷静,觉得我实在是不可理喻。也是,你都那么共情我的苦难,为我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看到我不是很在乎的样子,肯定很生我的气。”
李诗音又没有反应了。
李诗雅眼眶泛红,吸了吸鼻子:“但是我为什么要在乎呢?为什么要动怒或是痛苦呢?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我也能够承担一切恶果,我没必要,也不值得对它有任何反应。”
“可是啊……”李诗雅仰起头,搭在膝盖上的手屈起,手指陷入布料中:“为什么王守财背后是江羽爵呢?为什么我明明是想让你过得好好的,最后却反而让你遭受苦难了呢?”
“但是……”
说到这,李诗雅卡壳了,她从椅子上站起,绕着病房的墙壁踱步,把脑子里混乱无序的话打碎重建,不断补充又删除。
终于,她想好了要说的话,便俯下身,嘴唇贴在妹妹耳边:“其实我……”
门外,江羽爵如坐针毡,他不理解李诗雅那个吻是什么含义,是和解还是告别。
后来他反复回忆起李诗雅刚才的神态,觉得显然不像是和解。
难道是告别?
该不会她一会儿出来就说要让李诗音转院,跟他割断的一切联系吧?
江羽爵焦虑起来。
很快他又觉得自己太过自私了,脑子里只有李诗雅会不会离开自己,他首先应该关注的是李诗雅的心情。
要是她实在不能迈过这道坎,或者根本就对他不再抱有任何感情……
他除了欢送,也做不了其他事了吧?
想到这,江羽爵弯下腰,苦恼地抓了抓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