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他突然又不生气了,“哈哈哈,不错不错,合该如此,这才有点皇帝的样子。要脸,还怎么和那些老狐狸斗?”
宋承业打量着将自己藏在黑暗中的父皇,心中五味杂陈。
无论是不是出于心甘情愿,这把坐了三十年的椅子,猛然交出去,谁都不会习惯。
“父皇,我虽然不如您和白小姐那般通透,但至少不算庸才。左右不过是拼尽全力罢了,只要无愧于心,便是见了先祖又何惧?”
宋继兴瞪大眼睛,在儿子手臂上狠狠拍了一巴掌,“说的什么屁话?老子的乖孙今年才五岁,你装孙子也好,不要脸也罢,怎么都得给朕守住这个位置十年,十年后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听到没?”
宋承业:……
您这算盘打得真好,合着我就是个工具?
“您这是有了孙子,儿子就不要了?”
宋继兴把他拉到身边坐下,笑道:“承业,有些东西是天生的,强求不来。你和我都缺少三分魄力,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干些修修补补的活,大兴这条船需要的不是我们这种匠人,而是有魄力的掌舵者。”
宋承业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问道:“父皇,权势腐人心,您怎么就如此笃定,将来儿子会如您所愿呢?”
面对这么现实的问题,宋继兴斜了他一眼,想都没想便开口反问:“还没睡就开始说胡话,你也不看看我孙子他娘是谁,你确定自己能招架得住?”
原本就想逗一逗老父,宋承业没想到差点把自己给整自闭了。
他在心里暗暗盘算白芨所拥有的底蕴,亲王、薛家大小姐、百姓心中代行天意的上使、四位皇嗣的生母,以及那恐怖的武力,随便一样都有巨大的影响力,哦,她还是海州女王。
“父皇,您防儿子也没必要这么干吧,连护卫数都不限?”
宋继兴没好气地白了儿子一眼,“别跟朕来这一套,火候还太浅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若是朕只给几百人的护卫名额,白丫头绝对会把圣旨扔你脸上。”
这个解释,宋承业着实没想过。在他的印象中,白芨虽然强势还有些霸道,但却是极有原则和讲礼数的人,怎么会?
“想不通是不是?朕以前也想不通,随着对白丫头的调查越深,就越能发现,她最擅长给自己留后路,同样也擅长绝别人的后路。这是久经战场厮杀才能获得的本事,白丫头是真正的杀神。”
宋继兴感慨不已,双手箍住宋承业的手臂,告诫道:“这种人,我们可以算计,但必须付出足够的代价。朕利用了她对孩子的感情,所以给出护卫自主权,这是一种交换,也是诚意。”
宋承业摇了摇头,说道:“父皇,既然白小姐真那么可怕,您就不怕最终收不了场吗?”
“任何计划都有可能出现变故,想要获得哪有不付出的道理?”说着,宋继兴转头看向门外,“至少在朕的眼中,白丫头目前还是一头没有野心的猛虎,比起满朝的红眼豺狼,她更让人放心。”
宋承业沉默半晌,给出了自己的承诺,“父皇,我明白了。”
然而,此时的宋继兴,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不,承业,你现在还不明白。你并没有意识到,白丫头对于大兴有多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