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轻拿轻放,一句言语就揭过了此前不算失礼,但绝不算融洽的会面经过,显得毫不在意。
而正是这种我们本就不熟的态度,让吏部的谭主司反倒放下了心,重新对她评估起来。
如果抛开各自的立场和吏部的特殊地位,仅凭今天试考的举措,谭大人就觉得王爷可以和吏部做朋友。
科举虽然由礼部主理,吏部、都察院等相关部门配合,但上榜的考生,最终都要落到吏部的手里。
吏部地位超然,却不是冤大头,自然也希望考生的能力和心理更强一些。
这样到了要卖人情的时刻,面上也能说得过去,不至于弄得太难看。
从私人角度去想,江淮考出来的生员越显眼,谭大人对比其他省份的清吏司主官就越有存在感。
一个地方的科举成绩突出,对所有在职的官吏都是好事,没人会跟政绩过不去。
因此,一行人都带着轻松愉快的心态,在地主白芨的带领下,参观了农田、球场、银行等一切可以涉足的地方。
回到王府,心急不已的工部主司不等众人消化刚才的见闻,立刻问出了想了一路的问题。
“王爷,按您之前所说,下官猜想,这次的预考,也要进行判卷、复查和公示?”
“李大人说的不错,本王确实是这么想的。”
“那成绩?”
见有人主动递了梯子,白芨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轻笑道:“科举的目的在于取士,本王自然不敢跟朝廷抢人,但那些落榜的考生,并非一无是处。”
“嘶,王爷,您是这个打算?”
孟主司双手微微颤抖,心里大概明白王爷在想什么了。
今年科举增设杂科,虽然礼部被清理了许多官员,可陛下并没有摒弃这种方案,下明旨要求在本次的恩科里面考民生和刑狱断罚。
如果有考生整体成绩不行,导致落榜,却在某一科上面有过亮眼的表现,这值得给对方一个机会。
岳主司的反应也不慢,想到王爷在这次试行的考试中,还加设了乡试不考的算学一科,用意不言自明。
“王爷所言甚是,一切都按乡试来,既是对考生的鞭策,也显得我们对科举重视。”
“原来如此,王爷英明。”
“不错,此举甚妙。”
在座的没有傻子,成绩是最有说服力的东西,落榜秀才没有补官的资格,不代表他们没有办事能力。
吏员而已,只要对方肚里有料,还不嫌弃独上官册而没有官身的位置,多少名额都有。
官场讲究看破不说破,这些衙门的主官纷纷出言赞叹王爷的品性,开始对试考后续有了期待。
在宁水有安静简单的办公环境不说,还能随时捡着一两个可以办事的下属,这种感觉很奇特。
一顿午宴主客尽欢,临走前各位主司还表示有人出人有力出力,白芨没费多少工夫就把阅卷老师给凑齐了。
“王爷,许大人从上午就在门外等着,现在偏厅。”大小姐刚送完客,张茂就从角落出来禀报。
“把先生请过来。”
“是。”
许不言来到正厅,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见礼过后一本正经地开始汇报工作。
“启禀王爷,通政司在临近东门的地方物色了一处宅院。至此,除都察院之外,江宁所有紧要衙署,均已搬迁到宁水。”
得知对方的来意,白芨微微皱眉,问道:“先生不是想说这个吧?”
“是也不是。”许先生摇了摇头,笑道,“公事说完,下官还有件私事恳请王爷解惑。”
“先生指的是今日之事?”
“是的,您给所有州府配发了生员集训名额,其中深意下官不敢探究。只是如此一来,未免对其他不在试考行列的学子不公。”
白芨笑了笑,不愧是都察院出来的人,也只有他们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个本王不否认,可世间并没有绝对的公平。能被各地知州、知府选中送来的人,无论是靠学识、运气还是家世,都是他们自身拥有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