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哭,她只觉得能有那样声音和语气的人,一定是个极好极好的长辈。
知道着一个调皮捣蛋孩子的所有小动作,却装着糊涂,纵容着,宠溺着。
即使多年以后说起来,也饱含了慈爱,就如同谢凤仪的祖母。
满心疼爱着自家的孩子,直到最后一刻,也还不忘夸一夸始终惦念着的孩子。
那么好的人,为什么得不到一个善终,为什么不能长命百岁。
为什么要燃尽自己,只为护得他人安康,为什么不能多自私一点。
没人会怪他的,他真的可以自私的。
萧长宁跪倒在地,泪眼迷蒙的看着那个没了任何声息的老人,哭的浑身都在颤抖。
“阿宁。”一双温热的手抚上了她的脸,将她轻轻拥入了怀中,一声叹息在她发顶荡开。
萧长宁泪珠如同断了线的柱子般往下掉,将身子缩到这个最熟悉不过的怀抱中,“他说我是个赤诚心软的好孩子。”
她手用力抓住谢凤仪的衣襟,哭的像是个无助又迷茫的孩子。
“我的路,是想要大家都好,不是让一个又一个人来做牺牲。”
“前路尚且未明,已然用人命去填了。”
“我真的很怕有朝一日会轮到你们。”
“阿欢,我以前从来没有怕过。”
“现在我什么都怕,尤其看不得眼前人牺牲。”
谢凤仪从来没有见过惶恐脆弱成这样的萧长宁。
上次彻底被皇后寒了心时,萧长宁哭时都是能控制住的。
她一手将人往怀中再带了带,又将一条腿跪在地上,一条腿放在萧长宁身后撑着她,手一下又一下抚过她的后背,“别怕,别怕。”
她没有去保证什么。
世间之事如天边云般翻涌变化无穷,谁也不知道明日甚至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他们的对手个个都不是善茬子,不到尘埃落定之时,谁也无法说定能笑到最后。
她敢说她会是最后赢家,但不敢说会是毫发无伤的赢家。
但凡做事,都会有牺牲。
萧长宁的心太善了,所以走在这条路上时,她感受到的痛苦注定便会比别人更多些。
在很多的时候,人的心狠一些才会好受许多。
萧长宁梦了前世今生,经历了一遍痛苦,做过外嫁公主,做过挥军回京的女将军,做过权倾朝野的摄政长公主。
那么多的苦楚,都没能将她一颗柔软的心磨砺的冷硬起来。
这是谢凤仪最爱的地方,也是最无能为力之处。
萧长宁哭了很久才自行止住,她靠在谢凤仪怀里闭着眼睛,手主动握住谢凤仪的手和她交握住,“吓到你了吧。”
“没有。”谢凤仪轻吻着她的额头,“我懂得你的感受。”
世上无人能比她更清楚,她家公主看似冷漠疏离,实则那一颗心,软的像是最柔最暖的棉花团,无处不柔软。
萧长宁靠在她怀中又缓了一会儿,这才起了身,“我们出去吧。”
山洞中早就没人了,只剩下她们两个了。
两人相互扶着出了山洞,外面的阳光洒下来,抬头一看日头已经西斜了。
“竟然这么久吗?”萧长宁有些恍惚,和谢凤仪从后山去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