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深了,作为女同志的顾春如和陈铉先行告别,又过了半小时,我以明天上班为由支走朱然和秦巍,只剩下沈龙一人留在我身边。
周末的缘故,网吧里人声鼎沸,我听到有人在讨论一款名为“吃鸡”的游戏,说是一款非常有特色的策略性射击游戏,开局一个降落伞,装备全靠捡。
我和沈龙在前台看起电影,烟未曾有一刻脱离我的双指,也许只有能遮住面貌的烟雾才能掩盖住我的迷茫,我想可能从辍学那一刻起,我的后半生就注定是虚无缥缈的,同龄人这个时间可能刚写完作业,享受着空调凉爽的风,吃着冰镇西瓜追剧。
半晌,沈龙打破沉默问道:“以你的脾气,今天看见那小子怎么不拽走修理一顿?错过这次机会,下次遇到不知猴年马月。”
“都什么年代了还打打闹闹的,忘了上次怎么进的派出所吗?”我嗤之以鼻的回答,对他的鲁莽感到担忧,这个社会早就不同以往,拳头再硬也抵不过法律的公正,除非抱着必死的决心和对方同归于尽,有什么事只能下辈子再说。
沈龙沉默片刻后,又嘲讽道:“你看那小子像个娘们似的,我都怀疑他脸上化妆了,一个大男人比女人还要白,说话音调也高的离谱,典型的人妖一个!”
“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说不定他在其他方面闪闪发光呢,不知其全貌不予以评价。”
沈龙被我噎的没话说,却还是气愤的指责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际上我不是在帮李赣这个娘炮说话,而是想尽量维护自己的颜面,一个爱过三年的人现如今选择了一个样样不如自己的懦弱无能者,伤害不算大可侮辱性极强,我不理解苏珊的想法,也不想懂,只是不想让旁人觉得自己比不上这个小白脸,所以反驳沈龙的话题。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皮筋,生疏的将遮眼的长发扎起背到后面,通过镜子看到扎头发的自己,像一个漂泊在外数十年的流浪歌手,有种莫名的沧桑感,如果留长胡子,不认识的人定会觉得我是个大叔级别的。
最后一个顾客结完账已经是凌晨1点多,留在这包夜得沈龙自然被我叫起来做卫生,忙活大半个小时终于把三间屋子两条走廊洗刷干净,在空调开启环境下我俩身上没有一丝汗。
每当这个时候我便会迎来发自内心的舒适和惬意,刚刚还狼藉一片、满是烟头的地面被我打扫的一尘不染,地板上都能照出人影,我自夸道:“以后谁嫁给我谁有福气,就最基础的来说,家务活方面我可拿手,比普通的全职太太都靠谱,等到过年的时候每隔一天就去做家政,练习擦玻璃的同时还能赚一笔外快。”
沈龙一副质疑的表情看了我许久,说道:“八字没一撇的事让你说就好像即将发生一样,不出十二个小时,网吧环境还得恢复成刚才那样。”
大好心情瞬间被破坏,我指着沈龙额头说道:“你这张又臭又硬的嘴什么时候能说点好听的话,照你这么说停业整顿多好,那样永远能保持干净。”
“时间一长地板上的灰尘比鞋底还厚。”
“你大爷的......”
我不经意间看到墙上贴着禁止吸烟的标志,说它是空气也不为过,来这里的人无论大人还是青少年都有吸烟的习惯,所到之处键盘上全是烟灰,每次打扫起来都费劲。像极了我颠沛流离的人生,好不容易见到了一缕阳光,却被突如其来的乌云遮住,紧接着倾盆大雨毫无征兆的落在我的世界,浇灭了曾经的梦想,连同那座纯净的岛屿,都在迷离中渐渐远去。
电话骤然响起,拿起一看是本地陌生号码,近来发生的事让我心存顾虑,迟迟没按下接听。
最后还是沈龙一把夺过手机,他打开免提后说道:“喂,我是沈龙。”
一个曾在现实和梦境中出现多次得声音,传入我的耳畔。
“皓轩不在吗?”
我累了一天的身躯此刻像打了兴奋剂一样止不住颤抖,一把抢过手机,跑到后门楼梯上,在漆黑的夜色中,强装镇定的说:“我在,什么事?”
电话那头稍稍沉默后说道:“现在有时间吗?出来走走。”
我得思绪呆滞住,心情无比紧张,大脑空白之下说了句胡话:“大晚上的不好吧?”
“你那么胆小,我有什么好顾虑的,还是说你怕鬼?老地方等你。”
愣神之际刘婷已经挂断电话,我像断电的机器似的坐在台阶上,任凭晚风吹乱头发,指尖的烟灰也攒了一大截。
许久才恢复一些神智,脑海中尽是那天我决绝的说出不爱她时,脑补出她伤心的画面,一阵犹豫过后,我回到屋内告诉沈龙自己有点事得出去一趟,半小时内回来,他比了个OK的手势,让我注意安全。
我将电话放进口袋,本想解开负重装备,转念一想刘婷向来守时,给我打电话的同时可能就已经在去老地方的路上,再加上我浪费半天时间发呆,说不定此刻已经到了,这么想着,我放下解装备的手,快步向小亭子跑去。
距离小亭子还有200米时,我放慢速度改用慢慢走,限于身份原因,我不太想让刘婷看出我迫切的想见她。
我尽力调整均匀呼吸,小亭子近在眼前时,我隐约注意到坐在长椅上的刘婷,她穿着很简约,白色T恤搭配着一条牛仔短裤,草率的点上一支烟,在没有晚风的夜色中,缓缓走上前说道:“好久不见,上次......”
我习惯性的打算说出属于我们俩的暗号,却猛然反应过来我俩现在的关系顶多是初中同学,于是连忙改口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告诉我一声。”
刘婷低声说道:“又不是很远,早就轻车熟路,用不着麻烦别人。”
她冷漠的话犹如暴雨浇灭我心存的一丝希望,下意识与她保持距离,坐到她对面的长椅上,总算看到刘婷的正脸,数日未见她比上次消瘦不少,不知是因为我的无情打击还是学习上的压力,总之在不联系的这段时间,她的生活无疑是不好的。
由于心里有愧,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撇过头重重吸着烟,一支烟短短十几秒便被吸成烟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