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谷学院年年都有一次对全体学生的课程考核,时间就定在开春之后的三月中旬。
这些不难,轻易就能过了。
年年如此,都没有什么新花样。
但是今年的骑射考核出问题了。
长宁郡主的马在考试时受了惊,她被从马上甩了下来。
不过好在当时马场旁边有很多护卫看守,因此在她被甩下来之后,那匹马被当场射杀。这才免于马匹惊乱狂奔,造成踩踏的二次伤害。
而长宁郡主司徒无忧本人受了伤,后面还发了两天的高烧,一直迷迷糊糊的。
在这期间,我有跟着母亲一起去过荣定侯府探望过她。
皇都妙手堂的大夫请来了一批又一批。我瞧着就觉得压抑。
听他们大人说,这件事的后续处理方式牵扯到很多麻烦的问题。司徒世伯脸色十分难看,好似恨不得立刻抓住幕后黑手。
我默然站在一旁还想听他们再讲一些,然而被奉明带着离开前厅去了司徒无忧的住所。
奉明神色凝重,我还是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毫不掩饰的冷漠。
我倒是能理解他的感受,相处久了就能知道他对这个妹妹可谓十分上心。在学院听得有些许对司徒无忧不好的言论,他都会护着她,从源头上断绝让妹妹听到的可能——
虽然在我看来,其实司徒无忧压根就不在意是否有言论中伤自己。
我自认也算是司徒无忧的半个兄长,忧心也有些,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便有种心悸之感。
不过既然大人们已经在调查这个事故的前因后果,那自然也轮不到我们这样既没有人脉也没有势力的“小孩子”来关心了。
目前唯一需要注意的,无非就是还在昏迷说梦话的司徒无忧。
我们去看她的时候,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侍女小悦眼睛都又红又肿的。奉明便让她跟着大夫一起下去看着药炉去了。
小丫头躺在床上,面色惨白惨白的,也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眼角竟有清泪滑落。
我见她这个惨样,一时还不能将其与向来淡漠无波的郡主殿下联系起来。难免感到有些可怜。
奉明收敛了冷漠的表情,他坐在司徒无忧床边,伸手帮她把眼泪擦去,声音轻柔地安抚:“无忧,兄长在的。”
我只站在一边,也不插话。
其实我们应该也不算是小孩子,或者说奉明不算了。
他已十四。
只是在大人眼中仍是。
如此安静地陪着许久,司徒无忧神色渐缓,但仍没有苏醒的迹象。
奉明于是起身,与我一同离开了司徒无忧的房间。出去后又叫了些人进去侍奉。
一直到站在院子里,他才忽然出声道:“赴之,如果是你的话,你会以何种方式达成自己的目的?”
我闻言也不意外,早就知道世子殿下自己暗中在筹谋着什么,只是一直没有去关注。
我于是回答他:“直接动手,武力解决。”
奉明有些诧异又有些意料之中地看向我:“你当真这么觉得?”
我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个疑惑,因为我父亲出了名的儒将。
通俗地讲,就是他会跟你讲道理再开打;如果是司徒世伯这一类……则是先打完再跟你讲道理。
现在的话就有新的一种了,就是完全不讲道理直接打。
这大概是以理服人和以武服人的区别。
奉明大约是觉得即便我向来表现都与父亲的理念十分不符,那也应该会随他那一套。
然而并没有。
玩的就是一个反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