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心中终究还是不舒服,这下邢夫人可就遭了殃,贾母言说病了让她去侍疾。
从晨到夜,一日三餐,端茶倒水,午间还要跟着打扫贾母的屋子,万事皆让邢氏亲力动手,还挑刺说不如意,将邢夫人指使得团团转。
摆饭布菜时,还要先亲力服侍贾元春,美名其曰说是贾元春孝顺,先为祖母试菜;晚间服侍贾母睡下后,还要跪在佛龛下为贾母祈福一个时辰,方才能够回到东小院。
邢夫人坚持了两日,腰酸背痛精神不济,明显已经难以支撑,第二日夜里是被婆子背着回来的。
第三日便去得迟了些,王夫人便在一旁阴阳怪气,讽刺着说:“大嫂莫不是也要学大哥那样装病吧,真正不愧是一家人呐!”
又温和的劝说贾母松泛些,莫要让嫂子支撑不过来。
邢夫人连辩驳的力气也没了,或许是她已然看清些现实,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
贾母便冷笑着瞟了她一眼,“既如此,夜间的祈福也免了吧!心不诚也难灵呐!”只是其他的规矩还是照旧的。
邢夫人身心俱疲,心中本就牵挂贾琬春父女两,遗憾自己不能亲自照料他们,如今加之身体受罪,很快就憔悴瘦削起来。
躺倒在床上的贾赦,也都不禁心疼起自己这个看不上眼的妻子来,叫来盘桓府上的张小大夫开了些舒筋活血的药,看着邓妈妈为她按揉膝盖,直接开口责令她别去了。
邢氏无奈叹气,“我若真的不去,她们就会坐实污蔑你忤逆不孝的名声,要么就是让你同意她们的要求,我知道你是不愿那般的。”
邢氏虽然不聪明,但是贾赦宁愿跪倒在祠堂里,担下名声有瑕的污点,忍受族中众人的逼迫也不愿妥协的事,肯定是尤为重大,满心抗拒的。
在这世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对男子亦是,尤其贾赦还是个为官的男子。
一旦遭受非议甚至弹劾,声名狼藉,谁还会与之结交,看得起他。
宗族亦是,若是公然与众人为敌,独木难支,岂非成了孤魂野鬼,哪里还能有栖身之处。
邢氏满腹委屈落下泪水,恳切的说着,“我无碍的,老爷,她们不过是折腾一段时间罢了,你千万不要顾虑我,过去你那般依顺,她们也不见得真待我好啊,您放心,我虽无见识,但是却永远站在您身后的。”
她握着贾赦的手,轻轻靠在他未受伤的另一侧的肩膀上,“我们是夫妻,永远是一起的,荣辱与共。”
贾赦闻得邢氏一席话,感受到她滚烫的泪水落到他的胸膛,瞬间打开了心扉,“对,我们永远是一起的,我们是一家人……”
夫妻二人抱头痛哭,良久,又躺在一起细数这些年来的误解,贾赦开始了解邢氏,二人终于交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