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夏联军竟然是以那种方式“灭”了中山国?参与这一次会盟的诸侯,包括有头有脸的贵族,他们注定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尤其以担任联军总指挥的赵鞅尤甚。
亲自参与了出征过程的智宵立刻明白日后赵毋恤为什么要跟中山国杠上,多次损失惨重仍旧没有放弃,死前叮嘱子孙后代一定要洗刷耻辱。
先辈在哪里跌倒,丢脸丢到史书之上,后代有义务洗刷耻辱。这个就是诸夏的价值观,何尝不是激励后裔奋斗的一种促进。该价值观的存在作用很大,使得诸夏文明每每遭遇苦难总能咬牙奋斗,从而可以再次复起了。
智宵当然没有再去“任”看戏,率军朝着西南方向行军,半途遇见了从“晋阳”地而来的赵氏私军。
大约一个月前,智宵向赵鞅提议从“晋阳”地调兵驻防仇由,结果那么长一段时间过去,等待联军开始撤退,赵氏的私军才来?
这都不能说是姗姗来迟,属于来和没来不存在差异了。
“此举,我等战功应当如何计较?”魏驹看上去非常不爽,往恶意来猜测赵鞅的做法。
战事已经结束了,对吗?
智宵和魏驹已经率军撤离仇由,齐国和卫国的部队也开拔前往“任”跟本部汇合,仇由那边已经没有驻军了。
赵氏私军在战事结束才来,应该算是一种接防,还是属于赵氏发兵夺取仇由呢?
智宵哪能没有猜测到魏驹在想什么,说道:“正卿当不会抹煞我等功劳。”
还是那一句话,目前的赵氏太弱小了。
正是因为赵氏弱小的因素,他们才更不想招惹智氏或魏氏,别说两个家族一起得罪。
换作赵氏强大,不用强大到可以以一敌二的程度,有足够的自保实力就行?以当前事情发生的顺序,赵鞅一定会采取“一码事归一码事”的做法,不认可仇由已经被智宵所部攻灭的事实,赵氏的进军和入驻变成一次新的占领行动。
“只是,我俩亦需派人禀告赵军入驻仇由之事。”智宵给补了一句。
程序真的很重要,才能够在产生纠纷时形成依据,否则很容易变成“你说你有理,我说有有理”的纠纷状态。
这件事情,智宵选了豫让作为代表。
魏驹派去的人是魏氏首席家臣虞集。
为了避免赵氏过度紧张,智宵班师期间没有靠近“晋阳”地,选择从“马首”再转道经由涂水抵达“祁”的路线。
到了“祁”之后,部队中的张氏所部脱离大队,他们不去“新田”等待评功,改道回了自己的封地。
一路走,每到一个岔路口,多多少少会有一些人脱离大队。
等待智宵抵达“新田”城下,本来接近三万的大军,只剩下不到六千人。
其中,三个魏氏的“师”到“新田”郊外继续径直南下,倒是魏驹带着少部分将士留了下来。
当前国君和其余卿大夫不在“新田”城内,智宵和魏驹哪怕抵达“新田”城下,以规则而言不能率军入城,进城只能携带少量护卫。
这是国都处在群龙无首的状态,仅仅是为了一种虚伪的避嫌,某些规矩最好还是应该遵守。
历史上以为规矩太假或不重要的人,比如敢于在都城没有国君或其它重臣坐镇情况下,大军班师回来再大咧咧入城,他们意气风发一时,事后无一例外遭到清算了。
最为近期的便是阳虎在鲁国的事迹。
阳虎出征又得胜归来,恰好鲁定公与三桓之主一块外出打猎,率军入城一阵耀武扬威。
该次事件让人看到了阳虎的情商能有多低,也成了阳虎被清算的爆发点。
结合以往的种种,阳虎得不到任何鲁人的同情,谁都啐了一口唾沫。
智宵与魏驹等人在城外驻扎了二十一天,等回了晋君午与其他同僚的班师。
“下军将、下军佐竟未入城?”晋君午面对智宵与魏驹时,表现出了惊讶的一面。
那一瞬间,智宵与魏驹的脸却是拉了下来。
有什么好惊讶的啊!
先到者迎接后来者,后来者还有一国之君位列其中,不是一件挺正常的事情吗?没有亲自前来迎接反而是一种不正常。
可以将晋君午的行为视为是在表达不满。
至于是表达对谁的不满?观察一下晋君午说话的时候,到底是眼睛看着谁了。
刚才,晋君午注视的对象正是赵鞅,配合一脸的嫌弃,料想两人在没有班师回朝之前就爆发不小冲突了。
智宵再次向晋君午行了一礼,不等晋君午有所回应,走向了智申所在的战车。
魏驹也不傻,才不愿意成了晋君午和赵鞅斗争的工具,同样对晋君午行礼也不等反应,该溜就给溜了。
“君上恼怒大举出征,悻悻而回。”智申没有下车,俯身对智宵说了这么一句。
潜台词就是,晋君午觉得过于丢人,对赵鞅的不满已经到了一种即将爆发的程度。
智宵所部的士气没有那么低落,在于他们至少攻陷了仇由,获取战功又取得了一些缴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