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燕北臣看两个儿子都跪下,身子往后靠,眼睛沉沉看向两人。
“父皇,今日我与阿兄去看了阿姊,皇陵肃穆庄重。”燕玙看了一眼燕北臣说:
“虽说阿姊过得不算艰难,可她如今十八了,身边只有一个宫女,连相熟的娘子郎君都没有一个。”
“看了阿姊才知道,后山上的猴子和扫尾子还会趁阿姊不在偷偷去她房里翻吃食。”
燕瑫也在一边相劝:“父皇,璧儿这几年的沉淀,也让她知晓错了,今日见了我和阿弟处处关心体贴,儿子成婚后才知晓女子的艰难,璧儿她如今十八了,再等下去,恐安京里没有年龄相合的郎君了。”
燕北臣的脸被烛火映照得忽明忽暗,他喝了口宏公公倒的茶水,“朕传过口谕,让她过来清凉台居住,待朕回宫,一同回去。”
燕瑫要为燕璧辩解,可燕玙直接认下。
“是,阿姊确实是没有来,她今日也与我们说明了缘由,她是有些害怕的,她长久没见过外人,身边也只一个宫女伺候,就算后几年没人看守,她也只能一人去山林里走走,没见过人,心中有些惧意。”
燕北臣这时问出来,“朕拨了好几个宫女给她,怎么只有一个了?”
燕玙低头说:“那些宫女在皇陵时间久了,心活了都偷跑了,阿姊留不住,到如今也只有一个宫女肯在身边伺候了。”
“那也是她无用,管个下人也管不好。”燕北臣挥挥手让两人退下,“朕会考虑,时辰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去。”
燕北臣这算是松动了,燕瑫和燕玙暗自对视一眼,跟燕北臣告退。
“玙儿,你多顾你自己的身子,你阿姊,父皇自然有打算。”燕北臣在燕玙和燕瑫走到殿门时,又开口道。
燕玙手抖了一下,回身朝燕北臣行礼称“喏”。
两人离开后,燕北臣叹息一声。
“孩子们大了,玩心眼来了。”
不过燕瑫和燕玙也说到点子上来了,燕璧十八了,她是大公主,她不定亲出降,莹儿和阿琼只能等。
阿琼生性豁达开朗,他也想多留几年,只是莹儿也有十七了,再等下去,怕是表妹的泪都要把他的雍泉宫给淹没了。
看来也该让大公主回宫了。
燕北臣看了一眼滴漏,快到丑时了,他摇摇头起身回了正殿。
丑时的荷花苑里一片漆黑,伺候的宫女宦官们都回自己房里睡下,只有殿外的蝉鸣声此起彼伏。
燕琼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她一会用手盖住自己的眼睛,一会侧躺卷起丝被,一会又用丝被盖住自己的脑袋,好几次想让自己入睡都睡不着。
守在榻下的翠竹起身问她:“殿下,是不是殿外的知了叫声太大,睡不着了?”
燕琼将床榻边围着的幔帐掀开,露出披散头发的脑袋说:“翠竹,你把我的信简拿来,我给观音哥哥写封信。”
“现在吗?”翠竹看了滴漏说:“殿下,现下丑时了,说不准沈二郎睡下了,夜晚点烛写字,奴怕伤您的眼。”
傻翠竹,观音哥哥肯定跟她一样没睡着啊。
燕琼心里暗叹,翠竹才不懂呢,今日可是观音哥哥与她互通心意的一天,她都没睡着,观音哥哥肯定也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