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小宦官唱报:“宣——大公主殿下觐见——!”
声音一直到她进了宣政殿内殿才消散。
燕璧一人走到内殿,内殿里突然的凉爽让她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马上又舒展身体往里走。
她抬眼望去宣政殿里一如往昔,恢弘冰冷,可是父皇御座后的墙壁上挂了一幅巨大无比的画。
画上一片红日下,父皇怀里抱着一小儿和皇后坐在高台之上,高台底下是郁郁葱葱的青草景象,草丛里燕琼和燕瑁都骑在马上朝一个方向追去。
画里的父皇是她极少见到的温柔神色,皇后也不像当初用鞭子抽她嘴那样的疾言厉色,燕琼和燕瑁眉眼处的相似神色都被描画了出来。
整幅画色彩浓郁,让人见之不忘,给宣政殿平添了一丝温馨。
只是这抹温馨刺痛了燕璧的眼。
她眼神复杂地望了一眼画,微眯上眼,退后了几步,朝燕北臣行大礼问安。
“儿臣燕璧拜见父皇,父皇长乐安康。”她的声音回荡在宣政殿里。
燕北臣放下手中的奏折,看向底下跪着的燕璧。
她低着头,看不见表情,不过跪在地上的膝盖有些颤抖。
“璧儿,起吧。”燕北臣将燕璧叫起,他看着燕璧站起身,腿却还在抖。
“腿怎么了?”燕北臣到底还是关心她的。
燕璧恭敬地回答:“回父皇,是儿臣摔了一跤,腿有些痛。”
腿这地方,燕北臣作为阿耶也不好查看,只对燕璧嘱咐道:“那朕也不多留你了,宏公公去叫太医令去夕霜殿候着,给璧儿看看腿。”
夕霜殿是燕璧从前的寝殿。
宏公公躬身告退。
“多谢父皇。”燕璧要再给燕北臣行礼,不过被起身的燕北臣制止住了。
他隔着衣袖扶起燕璧,这才仔仔细细凝视她,“璧儿,你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这几年你在皇陵是如何想的?”
燕璧嘴角挂上一抹笑容,柔声说:“回父皇,儿臣从前年纪小不知事,做过错事,这些年,儿臣想了很多,儿臣是大雍的大公主,是小娘子们的表率,所以应该友爱弟妹。”
“对的。”燕北臣点头,“你能这样想就对了。”
“去吧,回寝殿去,玙儿知晓你回来,定会高兴。”
燕璧得了燕北臣的允诺,这才转身准备离开宣政殿,不过她才走几步,又被燕北臣叫住:
“这些年宫里的赏赐,朕都给你留在夕霜殿了,璧儿,你是大雍的大公主,该是你的一样都不会少,人要学会看到自己有的,而不是别人有的,你这些时日好好休养,腿好了,朕会为你挑个好郎君。”
燕璧搁在腹前的手一瞬间握紧,又瞬间放松下来,低声道了句“知道了,父皇”,就离开了宣政殿。
燕北臣等燕璧走后,却狠狠皱下眉头,宏公公回宫时的禀告,可与燕璧跟他说的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