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官唱报的期间,谢雅站起了身,掀开韵梅捧着的红绒布,绒布下的托盘里是大雍世代相传的凤凰印鉴,代表了皇家儿媳的最高身份。
这个印鉴只有皇后才能拥有,可谢雅今日却要交给原毓。
这事显然燕北臣是不知晓的,不然他此刻的脸色不会那样难看。
“阿毓,你的大婚本应该再华贵些,如今却是委屈你了。”
谢雅说得歉意,可原毓眼里忍不住泛泪。
“这枚印鉴是陛下给孤的,孤今日将她给你。”
谢雅说完便将凤凰印鉴交到了原毓的手中,最后她轻声在原毓的耳边说:“阿毓你是阿琼和阿瑁看重的人,更是与孤一同编过书的娘子,孤信你能掌握好这枚印鉴。”
“我的时日不多了,往后你或许会有个脾气暴躁的公耶、忙碌为难的夫君,还有要人操心的小姑和小舅,这些或许都需要你在其间缓和,阿毓,真是对不住了,我却不能同你一起分担。”
这会儿,原毓已经泪流满面,妆险些都要哭花了,谢雅说这些话的声音很小,可站在原毓身边的燕瑁能听得清。
他忍住心里的苦涩,握住谢雅和原毓的手,低声喃喃地说:“会好的,会好的......”
在礼官的唱报下,燕瑁和原毓再次牵着红绸要去往东宫。
这场婚礼太仓促,但也够喜庆,谢雅也确实精神了好几日,一直到其他的几个皇子都依次封王成婚的那几日,也都能多坐些时候,多说些话,连饭都能多吃几口。
就在燕北臣和燕琼燕瑁都以为谢雅要因为冲喜好的时候,可执金吾府上的老夫人去世的消息传来,燕琼几人的心里都咯噔地往下坠。
原来冲喜不行。
谢雅没过一两日便迅速地消瘦下去,两边脸颊都凹陷,喝药的时候都痛苦地直颤。
燕琼陪在谢雅身边,看一次她喝药就要哭一次,就连每日来宫里探望的柱国公夫人都哭得要抽过去。
安京这段时间都处在乌云笼罩里面,燕北臣已经砍了五个冒充神医的人的脑袋,加上今日这个,已经是第六个了。
雍泉宫里,燕北臣手拿长剑坐在御座之上,长剑上沾到的血往台阶上滴,已经积攒了一大滩。
宏公公躬身将帕子递给燕北臣,燕北臣随手将剑给扔到地上,用帕子擦了手就站起了身,指着地上的人对一边的侍卫说:“拖下去,曝尸荒野。”
“是不是到阿鸦喝药的时辰了?”
宏公公听陛下问,忙走到近前答复:“回陛下,这会儿未时二刻,娘娘确该喝药了。”
燕北臣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谢雅每日的喝药时间,因为这药是广大夫开出来能暂时延长谢雅生命的药,每日都喝才能多活些时日。
他脱掉身上沾了血腥味的龙袍,换了件素色的常服,又用清水净了手才离开雍泉宫往椒房殿去。
燕北臣刚带上了笑往椒房殿里头走,可却没闻到每日这时候会闻到的药味。
他沉着脸往内殿走,只见谢雅紧闭着眼睛,微张着嘴艰难地呼吸,晕睡得很沉很沉。
他轻抚过谢雅没有一丝肉感的脸颊,心里闷痛,哗地站起身就往外殿走,把伺候谢雅的所有宫人都聚在了殿里。
“韵梅,你给朕说说,皇后娘娘每日要几时喝药?”
“未时和酉时。”
听了韵梅的回答,燕北臣怒发冲冠,抬脚就踹到韵梅的心窝,韵梅被他踹得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到了架子前,嘴里的血顺着嘴角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