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白胡子的大夫正给对面榻上的小兵包扎断腿,看到“蓝陵”坐了起来,斥住他。
帐子外的人听到动静后掀开帐门就往里走,这人是李墨。
他见到“蓝陵”清醒地坐在榻上,高高悬起的心才放下,他疾步走到“蓝陵”跟前,低声说:
“郎君,侯爷往安京呈了祈罪书,漠北的急报也发往了安京,再过不了几日应该就能有援军来。”
“蓝陵”点点头,右手忍不住捂住胸口,他也还过不了几日就是每月的蚀骨之期了,只是他的变容毒被沈勃拿走,怕是要到他关键的时候了。
他吞咽几口喉间的唾沫,哑着声音问:“目前营里情况如何?死伤有多少?”
李墨叹了口气,沉重地说:“死伤大半,好多将领、兵将都死了,就连蓝家都死得只剩蓝校尉了。”
“戎狄那边呢?这次的突袭可有消息传来是戎狄的何人主导的?”
其实“蓝陵”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他还是想要个明确的结果。
“这次的突袭是戎狄的太师一手主导,说是为了给戎狄的九王子太圳报仇,因为上次的大战,太圳重伤一直未好,戎狄大汗允了他的提议,直接拨了大汗私兵悍将给他。”
“蓝陵”苍白的嘴唇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果然如此,舅舅是恐惧害怕自己在戎狄唯一的指望死了,这才突袭漠北营地,想引他出来带回漠北,继续做他的“王子外甥”......
舅舅如此激进,怕是太圳真的快死了吧。
“太师大人,大妃娘娘,九王子......九王子救不活了,大人和娘娘准备后事吧......”
戎狄的太师府上,巫医抖着身子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才把这段话说明白。
貌美如仙的崔素溪不可置信地跌坐在太圳的床榻边,美目里顿时流出两行清泪。
“我的圳儿,你要抛下娘吗?娘的圳儿啊!”
崔素渊的脸色难看得厉害,他不能允许太圳就这样死去。
“九王子不会死。”
他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六个字,手一挥,院外守着的属下就到了内室,一人拖着巫医的一条胳膊往外走。
这巫医挣扎起来,只是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哪里摆脱得了,刚被拖到院子里,才要放开嗓子喊救命,他的脖子便被崔素渊的属下狠狠地给拧断了。
“啊——!”
他的叫喊声戛然而止,尖锐又刺耳。
内室的崔素溪沉浸在要失去儿子的悲痛中,并未听到这声叫唤,而崔素渊则眯了下眼,深深地从鼻子里呼出长长的气。
崔素渊走到崔素溪身后,看着床榻上呼吸微弱,面如薄纸的太圳,眼里闪着痴狂的光。
“圳儿,舅舅不会叫你死的,就算你死了,舅舅也会叫你活着,谁都不会知道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