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官员此时击鼓传花也玩得差不多尽兴了,便又纷纷回了席间坐定,日已偏西,算起来,宴席也已过半了。
风流此刻喝的兴起,索性便讲起了武林中的奇闻轶事,又道:“适才王大人所言不错,我是那武林中人,对我老舅这样的官场没兴趣,便一直在江湖中闯荡。不过咱们行走江湖,风刀霜剑,血雨腥风的,干的都是些刀尖求生的勾当,看似逍遥自在,其实也不好过,比不得各位大人安闲呐。”
另有官员道:“也不尽然,咱们为官者,一来责任重大,肩负国计民生之重担,常思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每感压力,也是颇为不易;二来官场之中,也是云诡波谲,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先时有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归园田居,退隐山林,这才令人羡慕得很呢。”
风流满饮一杯酒,道:“说的也是,官场上也不好过,想来数月之前,我游历西北的时候,倒也结识了一个知县大人,叫做……对了,叫做林清远,林大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目光瞄着在座的每一位官员,一丝一毫的细节都不放过,他看到王灿的父亲,便是数日前曾见到过的,担任通判之职的那个王大人,举杯的右手有了一丝轻颤。
这轻微的细节,自然瞒不过风流的眼睛,只是他却故作不知,旁边的江雨欣听他说起雪依的身世,此刻也屏息凝神,见风流没有说下去,便又问:“林大人怎么了?”
风流倒是赞许的看了看江雨欣,这会儿她倒是聪明了些,还知道主动问了一下,自己便顺势说道:“我也是无意间结识了林大人,还一同喝过几次酒,不过……数月之前他曾告老还乡,不想归乡途中,遇上了官场的政敌,竟然在半路拦截,下了死手,可怜林大人夫妇死于非命,他夫人叫做王淑柔,也是个温柔慈爱的女子。”
当他提及“王淑柔”三字时,那通判王大人本来端了一杯酒,此时竟然晃了一晃,一杯酒溢出了大半!
这一切风流都看在眼里,却仍是故作不知,顿了顿,又接着道:“所以说嘛,江湖不好混,当官确实也不容易啊,若是清官,得罪了人,也是很危险的。想必是某位地方官员,远离庙堂,便胡作非为,而林大人为官清廉,自然看他不顺,多有阻碍,这才得罪了贪官佞臣吧。”
众官员点头称是,有一位官员道:“所以嘛,为官要懂得变通,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便是这个道理。”
风流却觉得这人简直是一派胡言,为官便要刚正不阿,不向权贵低头谄媚求荣,倘若人人都这般惧怕,曲意逢迎,那官场倒成何体统。只是风流对官场之事素来不感兴趣,便也不在意他说些什么。
风流抬起头,看向王通判时,王通判的目光也正向他投来,二人四目相对,却是猜出了对方些许心思,而王通判一旁的王灿,则醉眼迷离,浑然不觉。
风流看着王灿的富家公子之风气,心中不觉暗叹:莫非自己还真的是乌鸦嘴,这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多半便真的是雪依的大表哥,而这王通判便是雪依的舅舅了?难怪那日在石桥边看到他时,竟然觉得眉眼之间,和雪依有几分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