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风流也不管王灿了,走到王通判身边,道:“王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王通判心领神会,道:“好。”说着时,便起了身,与风流一同离席而去。
本就有偶尔有官员前去茅厕方便,所以风流与王通判离席而去,倒也没人注意,只有那知州程大人知晓风流今日本来便是为了寻亲,这时拉了王通判出去,多半有事要谈,便向风流点头示意。至于那王灿,此时醉意朦胧,听着官员们谈话,吃吃傻笑,丝毫不曾察觉父亲与那西门公子已是离席而去了。
而江雨欣在风流提及林清远夫妇遇害之事,便知他要试探在座的官员是否有相识之人,见风流拉了王通判离席而去,大抵已猜到了几分,便也没言说此事,任二人离席而去。
风流倒真的与那王通判去了茅厕,毕竟酒水喝得多了,还是要去行个方便的。出来之后,二人则去了另一侧庭院的方亭下里的一张石桌前坐定。
风流与那王通判面对面坐了下来,风流先开了口,道:“我复姓西门,叫做西门风流,是江湖中人,有个外号叫做‘风流书生’,江湖中人多有知晓,王大人官场中人,或有不知。”
王通判点了点头,道:“确属第一次听闻,本官姓王,王文儒,在这苏州城官居通判之职,西门公子适才所言……”
他没有问下去,但他知道风流已知道他要问什么,有时候和明白人谈话就是这般,虽然第一次见面谈话,但不需长篇大论,一言便知。
风流神情倒也有些感伤,这一路走来,雪依也算一个知心好友了,提及雪依的身世,难免感同身受。王文儒则静静的看着风流,等待他讲明自己的疑惑。良久,风流叹了口气,道:“我适才一番话,有真有假,我和林清远夫妇素未谋面,一同饮酒云云,都是闲扯,但林清远夫妇遇难之事,却是不假。”
王文儒“哦”了一声,神情落寞,一时没有答话,他在等风流细细说来。
风流便将林清远夫妇如何辞官返乡,又如何半路遭遇了杀手,死于非命,又如何有个独生女儿被风流的结义兄弟无意间救了下来,但那结义兄弟有事要办,便托他送往苏州寻亲之事,向王文儒一一道来,又道自己并非程大人远房亲戚,不过借着程大人六十大寿之机,召集这苏州城文武官员,便于他寻人罢了。
风流虽然说的很细,可他对于雪依之事,却只是粗略带过,更不曾提及雪依之名。因为他不傻,他还不知道这王文儒是否便是雪依的舅舅,自然不能和盘托出,而是有所保留——这也是他的江湖经验。
譬如你若捡到一件宝物,寻找失主,那大可不必将宝物描绘得十分细致,需失主将宝物之情形一一讲述出来,一一印证后,方可归还。所以风流对雪依之事有所保留,是怕被人所乘,顺着他的话语,虚报是亲戚,毕竟王文儒官场多年,也算深谋,不可轻信。
听闻风流所言后,王文儒则神情更加哀伤,甚至用衣袖掩盖了面孔,风流甚至看到他的肩头,在微微的抽搐。风流江湖阅历甚是丰富,阅人无数,看事也准,他有十足的把握断定,眼前的这位通判大人,王文儒,此刻是真的内心难过。
只是为官久了,大世面也见的多了,自然情绪控制得好一些的,又岂可在陌生人面前,轻易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