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黄大地之上,稀疏地点缀着一些房屋,都是用石块和泥土垒砌而成的,房顶则铺着一些干草。
各家也自没有院墙,最多是离得近的几间房子,用木条或是高粱的秸秆围了起来,便是一户人家了。
有四五家的房顶,冒着袅袅炊烟。无风,青烟便直直地上了云霄。
望着远处血红浑圆的落日,和一片苍茫辽阔之景,还有数十间像是半截埋在沙土里的石子一般的村舍,风流慨叹道:“这塞外风光,果然与锦绣江南,颇为不同。”
他一勒马匹,又接着道:“江南像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皮肤嫩得能挤出水来,这里则像是个粗糙汉子,眉目粗狂。古诗有言: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果然是这般景致。一直想来这塞外之地看看,此刻见到,也算不虚此行了。老大,你觉得这边塞的风情如何?”
这一路,阿云都是沉默着,极少说话,此刻风流问起,便微微思索了下,道:“不知为何,有几分的熟悉。”
风流点了点头,道:“你倒常在西北活动,对此熟悉,却也难怪。”
阿云微微摇头,道:“并非全是如此,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风流哦了声,也没有再答话,二人放慢了马匹,缓步进了村子。
眼见天色已黄昏,前面的村镇尚不知距离几何,便决意在这个村子里借宿一晚,也好过在荒野外将就。
塞外之地,地势开阔,便是夏日,白日炙烤,夜间还是极冷的,晚上睡在野外,自是难熬。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下了马,牵着马匹,走到了一家村口冒着炊烟的人家,在高粱秆围起来的篱笆外面,风流高声喊了下:“请问,家里有人吗?”
这家里自然是有人的,否则又如何有这炊烟,甚至还看到了院子角落里在玩着石子的一个五六岁的孩童,但风流出于礼貌,还是问了一下,没有直接闯进这仅到腰间的篱笆院子。
风流直叫了三声,却见冒着炊烟的一间房子里,这才走出来个五十多岁的老妪,头上包着头巾,露出来的头发有一些花白,腰身有些佝偻。
风流见人出来了,便跟着道:“阿婆,我们是过路的行人,天色已晚,到不了前面的市镇,可否行个方便,在此借宿一晚。”
老妪慢慢地走近,直走到了风流和阿云的面前,打量了一番,虽然看到了阿云背后的刀,似乎也终于确认了二人不是坏人,这才缓缓开了口:“你们进来吧。”
老妪缓缓推开了院子口用木板钉成的院门,风流和阿云见院子不大,便将马匹拴在了院子口的木桩上,随着老妪进了院落。
这里间隔数十里方才有一处村落,村子里也只有二十来户人家,便是将马匹拴在院子门口,也不怕丢失。而且这两匹马,阿云和风流骑了将近一个月了,对二人也算熟悉了,通了人性,被拴在了院门外,除非是二人来解开缰绳,晚上若是有陌生人靠近,这马匹自然会嘶鸣。
进了院子,那本来蹲在墙角在玩石子的小孩子,见了阿云冷漠严肃的表情,想必是害怕,便放下了手中的石子,站起来躲在了那老妪后边,只露出了半边的小脸,眼巴巴的看着阿云和风流。
那是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男孩,身子有些消瘦单薄,甚至感觉风大一点就能把他吹倒。头发有些长,有些乱,脸蛋儿红红的,又带着风吹多了的那般干燥的皴裂。此刻眼睛瞪得很大,充满了对陌生人的恐惧的神情。
这便是乡下孩子,很少见到外人,这般的怕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