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铃玉有了一丝松动:“当真?”
江晚舟乘胜追击地向前挪了几寸,重新握住杜铃玉的手:“与你相处的时日,无论是京都月夜初见,还是南京武定桥重遇,一幕幕都无比清晰地烙印在我的旧忆中,挥之不去。”
“你的名字,衣玦的皂角香,发尾的香水味,嘴角扬起时的小梨涡,在多少个夜梦中乱我心神。”
“前半生我过得一塌糊涂,不知珍惜眼前人。如今我终于悔悟,因此不想再错过你。”
杜铃玉的手上传来从未有过的温暖,仲夏日的烈阳一路高歌地洒进她心中那方贫瘠之地,刹那间万木复苏,野草疯长。
她眼前泛起氤氲,反握住江晚舟的手,颤声道:“小先生,余下的时光里,让铃玉好好爱你。”
两人惺惺相惜地依偎在一起,江晚舟搂着杜铃玉,轻声道:“我买了船票,明天我们就走。”
“明天?怎么这么突然?”杜铃玉抬头看他,“隆春班跟我们一起走么?”
江晚舟摇摇头:“隆春班交托给乔老他们打理了,他们预备唱完这个月后南下,我们先一步走安排住处。”
杜铃玉点了点头: “小丫头也同我们一道去吧,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落下了小棉袄,冻着我们小先生怎么办?”
江晚舟朗声笑道:“自是当然。不过就算没有小棉袄……”
他吻了吻杜铃玉的发顶,低声道:“不是还有你这个大棉袄么?”
杜铃玉咯咯地笑了出来,在江晚舟胸膛俏皮地蹭了蹭:“小先生为老不尊!”
“我老?”
江晚舟轻笑了一下,低沉着声音沙沙道:“那你就是以下犯上……”
他扬了扬下巴:“我年轻得很,都能去天桥下扮六耳猕猴演杂耍呢!”
“不是孙悟空,而是六耳猕猴?”杜铃玉抬头,手指点在江晚舟的唇上,“倒也合适,毕竟六耳猕猴啊,最会蛊惑人心了。”
“蛊惑人心……”江晚舟自嘲地笑了一下,“是啊,我最擅长了……”
江晚舟松开杜铃玉,走到门口向杜铃玉招了招手:“杜琳琅已经走了,加紧去收拾衣服吧。”
杜铃玉试探性地下了床,吊着崴了的右脚艰难走到门口,嗔怒地喊:“我现在是伤员,小先生也不知来给伤员当当拐杖。”
江晚舟走上前搀起杜铃玉,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这是恃宠而骄,丫头受伤时都没敢叫我给她当拐杖。”
“是是,拐杖快点走啦!”
“你真是没大没小……”
二人打闹着出了隆春班,早已退出去避嫌的江未已得以从墙角探出头来。
她啃着枣儿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啧啧道:“啧啧啧,好一对佳人配才子。”
墙角又探出一个脑袋,公子摇着桃花扇笑得很是春风拂面。
公子手中折扇一合,折扇在掌中转了一周敲到江未已脑门上:“你这可就不懂了吧?六耳猕猴,蛊惑人心呐……”
江未已捂着脑门,恶狠狠啃了一口枣:“谁瞧不起谁呢,你以为我不知?阿爹的话术里漏洞百出,得亏那一边是杜姐姐,要是换做我,他可就是第二个张怀瑾!”
公子轻笑了一下,化作红雾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