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刷刷回头望向江梨,舞池上空交织着一片惊讶声和嘘声,其中最为失望的莫过于齐思铭了。
齐思铭笔下一重,钢笔笔尖在纸面上压出个洞痕,墨水洇在洞痕里,小指一抚便染了袖。
齐思铭眼神往江梨身边的巡捕一掷,巡捕会了意,立刻将江梨半请半推地带到齐思铭身前。
“你就是江梨?在那做什么?”
江梨裹了裹貂皮披肩,懒洋洋道:“我多饮了几杯酒,头疼得很,便小憩了会儿。”
“你一直在小憩?”
江梨哼了个“嗯”。
齐思铭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是么?那怎么在我的调查当中,有人见过你出过舞池?若真像你所说一直在小憩,那出舞池的人,莫非是另一个江梨?”
江梨忽然轻蔑地笑了一下,上下扫视着齐思铭,刀子般的眼神令他反感到极点。
“听你质询的语气,是怀疑我是偷盗者?是,我是出过舞池。但出过舞池的又不止我一个人,来来往往形形色色,若是真的专心跳舞,谁在意谁进出过舞池?你为何不去调查说我出过舞池的人的底细,而偏偏来怀疑我?”
“王公馆被盗,追捕盗贼是我的职责所在,请江小姐好好配合。”齐思铭刻意将最后四个字咬得很重。
江梨狐狸似的眯起眼睛,盯着齐思铭的眸子不出一言以复。
齐思铭想当然认为江梨是无法自圆其说,动了动手指正打算让巡捕押送回巡捕房,在巡捕将要动手时,却听江梨道:“我是出过舞池,我承认。我当时身体不舒服,回车里坐了会儿,但思来想去,我此举实在不合礼数,怎能在舞会结束时先离场?便下车回了舞池。”
齐思铭听她讲完,追问道:“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谁能证明?”
“我的保镖一直都在车上,哦,你们不信我的人,也可以问门口的守卫,我的车停的位置不算很偏,一眼就望得到。”
齐思铭抬了抬手,巡捕将舞池门前的守卫带了过来。
守卫说:“江梨小姐的车是背靠着我们停放,我无意中瞥了眼,车上确实有人。具体几点钟开始我不记得了,只记得一直到断电之后,车上都一直有人。停电恢复之后,从车上走下一个小姐。”
守卫盯着江梨看了半晌,点了点头:“就是江梨小姐,她还同我打了照面,问我停电是怎么回事。”
江梨向齐思铭扬了扬下巴。
齐思铭的眉头却愈皱愈深,又问守卫:“当时车上有几个人?”
守卫想了想,说:“两个啊,一个坐在驾驶座,依着背影看,是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江梨小姐坐在右边的后座。”
齐思铭缓缓点头。
江梨又乜了一眼他,懒洋洋道:“既然如此,我回去小憩,不耽误齐探长办案。”
江梨转身想走,围在她身边的巡捕手臂一张把她拦下,她回头看了一眼齐思铭,齐思铭无奈地摆了摆手,巡捕便放人了。
江梨大步走回方才小憩的沙发,一路趾高气昂,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噔噔”地响,引得无数人投去视线,江梨仰着下巴颇为神气。
经过张怀瑾时,张怀瑾扭头看她,江梨走路带风,经过他时竟有一种陌生的冷意。
张怀瑾皱眉,心下忽然跳出一个大胆的猜想,他向着她的方向开口唤了声:“江未已。”
江梨没有回头,甚至轻微的下意识顿足都没有。
张怀瑾笑了笑,盯着江梨远去的背影,舔了舔虎牙。
齐思铭的视线回到纸板夹上,继续念名单。
名字一一念完,轮到最后的“陈碧茹”三字时,舞池内鸦雀无声。
“陈碧茹?陈碧茹呢?”
新贵们面面厮觑,张望着议论。
有人提醒道:“停电之后陈太太和王太太一同出去了,当时陈太太训斥了下人,大家有目共睹。”
齐思铭摇摇头:“根据王太太的证词,陈碧茹陪她回了衣帽间后就回了舞池,你们没有看到?”
众人摇头。
齐思铭思索。
陈碧茹与王太太是好友,熟悉王公馆结构,有机会在王公馆安插人。案发时间在八点半左右,陈碧茹是唯一一个随同王太太进入衣帽间的人,有作案时间,也有断电条件,如果陈碧茹就是梨花白,窃取红宝石项链简直是唾手可得。
但如果陈碧茹是梨花白,那为什么从前不盗取红宝石项链,偏偏选择今日生日宴?
齐思铭头也不抬地叫道:“齐羽。”
先前一直跟着齐思铭的那名包探动了动,“齐羽”或许就是他的名字。
齐羽得令,带队出了舞池搜寻陈碧茹,不一会儿便带回了消息。
齐羽凑到齐思铭耳边耳语道:“找到陈碧茹了。”
齐思铭眼眸一抬,立马随齐羽出了舞池。
二人步履如飞地走在通往陈碧茹休息的客房的走廊上,齐羽道:“在王公馆的盥洗室发现的陈碧茹,陈碧茹晕厥在盥洗室中,身上一丝不挂,现在躺在客房。”
齐思铭沉声说:“我先前同梨花白交过手,如果这名窃贼就是梨花白,她很可能会使用易容术易容成陈碧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