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子闻言摸了摸下巴,朝江未已努了努嘴,示意她过去。
让她出去吗?难道是白鸥?
江未已算是豁出去了,起身向各位军官抱歉地欠了欠身子,碎步退了出去。
出包厢时天已严黑,游轮上升起一簇簇金晃晃的光亮,包厢外的狭道内却漆黑一片,只从包厢中漏出单薄的光。
替她解围的人是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他背对着她站着,左手摆在后面扇了扇,示意让江未已跟着他过去。
江未已只好跟着他走。
男人身着一身浅葱色羽织,羽织上没有任何家族的纹样,却穿得挺拔,给人安全感。
不知为何,此人给她一种异样的熟悉感。
二人一直走到另一包厢前,男人推门走了进去,包厢内没有点灯,好似白纸上被烧出的一个洞。
江未已紧跟着走入,她借着外头的微光四周逡巡一番,却没有意料之中见到白鸥。
她有一瞬间的惊讶,包厢门旋即被那人“砰”地一声拉上,江未已心中警铃大作!
男人缓步走到江未已身后,江未已迅速反身一个肘击,男人抵住江未已的攻击绊腿下踹,江未已顺势蹬上男人的腿准备膝撞向他的小腹,奈何和服下摆是窄裙,江未已行动受制,反被他钻了空子锁住双手按倒在地。
江未已被他按在地上,双手被锁在身后,她挣扎无果,脑子却异常清醒。
不对,此人的武功是正统的中国功夫,甚至在过招的那几下看到了太极的影子。
“你是中国人?!”
漆黑的包厢内,江未已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冷笑。
紧接着,男人忽然卸了力松开擒住江未已的手,正当江未已以为自己得救时,那人忽然一掌拍向她的屁股。
“你干什么?!”
江未已怒喝着起身,看清那人的样子后忽然间愣住了。
狭窄逼仄的包厢内,微弱的光透过纸窗棂吻上男人线条流畅的五官,鼻翼投下的阴影多了几分神秘严肃之感。
“哦,原来你不是日本人?”
张怀瑾交叠着手臂居高临下看着她,语气中还是平日里的不着调,盯着她的眼神却如蝎子般冰冷。
“怎么是你?”
江未已瞳孔瞬间缩成米粒,刹时间脸腾得一红,难堪地低垂下头。
张怀瑾冷冷道:“我不来,你是不是要同那些腌臜东西调笑一晚,然后行鱼水之欢,共度良宵?”
江未已连忙把张怀瑾拉到地上,抬手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小声点我的祖宗!”
张怀瑾半蹲着,蹙眉叹了口气,愤愤道:“我真想把你腿打断锁在家里!”
江未已自知理亏,双手合十:“是是,我的错我的错,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怎么来这儿了?”
张怀瑾给了她一个板栗,低声沙沙道:“你这小东西想做什么还能瞒得过我?只是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商量都不商量就一个人来这儿了,你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你到底要执行什么任务?”
江未已撕咬着下唇,抬头四处张望一番,拉过张怀瑾的一只手在他掌心书空起来。
“偷、密、码、本。”
张怀瑾瞳孔猛地一缩:“是军统?”
江未已点点头。
“都安排好了?”
江未已郑重地说:“都已经安排好了,我只负责开锁,把东西交给那人,我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张怀瑾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全身而退?你想得到美,且不说这里是龙潭虎穴,你连我都应付不了,怎么应对那些洋枪铁炮?”
“你武功本来就在我之上,而且我并不是孤身一人,船上有军统安排好的人。”江未已眼神迫切,紧紧攥着张怀瑾的手,“你怎么上船的?”
“我会日语,颇费了功夫伪造成游客身份。”
“有证件吗?”
张怀瑾点头。
江未已长舒一口气:“那就好,你待在这里不要出去,就是安全的。”
“你的计划是什么?”
江未已将二人距离凑得更近些:“冲田道一好酒,白鸥会负责灌醉他,但保护他的日本军队她只能引开一小部分,至少门口守卫是不可能引开的。我会易容成她的样子进入冲田道一的舱室,盗取密码本,出来之后把密码本交给接应的人就可以了。”
张怀瑾的眉头愈蹙愈深,担忧地攥着她的手:“你一切小心!”
江未已强颜欢笑:“我偷东西什么时候失手过。”
江未已作势要站起身来,张怀瑾攥着她的手却还不放,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神中是说不尽的悲楚。他站起身一把搂住江未已,他抱得那样紧,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子。
张怀瑾嘴唇轻颤,在她耳边哽咽地说了声:“我爱你。”
江未已回抱住他,眷恋地埋在他的颈窝间,坚定道:“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