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别哭,天跌下来,不就多一个帽子吗?”
前面说了,草根最看不得人哭了。见母亲哭个不停,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抽噎出声,他连忙安慰说:“妈,这不是在家里呢,能不能不伤心了,有话咱们好好说?”
大儿子最后一句话警醒了兰母,看林大平和梁上英都在,她马上抹泪不哭了。
林大平知道兰母有家事要和草根谈,他扯扯妻子。梁上英会意,一手拉着儿子,一手拉着小盼生要出去,兰母却突然上来把孙女小盼生给搂起抱进怀里。看这样梁上英只得牵自己的儿儿,跟着丈夫出门忙别的了。
“妈,家里出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看着林大平夫妻出去了,母亲也搂起大女儿坐下了,草根便问。
“杨秀珍把你爸的一根手指给咬断了!”兰母说,又放声哭了起来,小盼生在她的怀里说:“妈妈讲,哭鼻子的不是好孩子!”
“好,奶奶不哭了!”兰母还真的不哭了,草根问:“她疯了,怎么把我爸的手指给咬断了?”
“还不是因为牛吃了,三婶的菜了吗!”兰母说,接着便把二儿媳杨秀珍如何咬断老伴的手指给说了出来。
草根和劳先强买的那个一龙吐双珠黄牛特别的成本,已经生过好几个牛崽了。每年都可以出卖一个牛崽贴补家用,所以兰父对一龙吐双珠黄牛当宝贝似的,哪里草好就牵去哪里放牧。
由于草根人不回来,钱也不回来,木根又不出去捞钱。一生好酒的兰父便没钱买酒喝了,没钱买酒喝兰父便重操旧业去割树叶,扎成虾把放于河边,捞虾卖钱换酒喝了。
就在昨天的早饭后,兰父牵着一龙吐双珠黄牛母子去河边,边放牧边捞虾子了。
“你爸只顾捞虾子,一时忘了那两个黄牛。等他记起两个黄牛时,两个黄牛就把三婶种在河边的一园菜,又吃又踩就遭踏得差不多了!”兰母说。
“牛吃禾死道理,赔给人家就是了,怎么又成了杨秀珍把我爸的手指给咬断了?”草根不解地问。
“唉,还不是因为没钱赔吗?”兰母深深叹一口气说:“本来三婶是没看见我们家的牛吃她的菜的,在三婶来菜园之前,你爸就已经把两个牛牵着走了,是杨秀珍那个逼告的密。”
“杨秀珍看见我们家的牛吃三婶的菜了?”草根问。
“是呀,她看见了。你爸牵牛走时,杨秀珍正在河边洗衣服。你爸牵牛走不一会三婶便来,见一园的菜没了,便骂开了。听三婶骂,杨秀珍那个逼就讲是我们家的牛吃了。”
“那时你爸已经牵牛到很远的地方放牧了,三婶听杨秀珍讲是我们家的牛吃了她的菜,就去找你爸了。口口声声叫你爸赔,一园菜好几千斤呐,你爸哪来钱赔?”
“你爸没钱赔就不承认是自己的牛吃菜了,说谁讲我的牛吃你的菜了,你叫她来做证明?三婶就去叫杨秀珍那个逼了,那个逼竟然还真的来做证明。你爸就指着那个逼骂了,那个逼上来抓起你爸的手指就是一口。亏我们之前还对她那么好,真是瞎了眼睛!”
“现在我爸的手指呢,真的断了?”
“断倒是没断着,可伤到骨头流血不止。之前我听你说过,生烟丝止血特别有效。便进村问抽烟的人得了一握烟丝,血是止了,可今早起来你爸的整个手都肿大起来了。叫村医来看,村医说是破伤风,他没办法处理,要求送上级医院。家里哪来钱,妈便忙着来找你了。”
看大儿子沉默,兰母催道:“老大呀,快跟妈回去帮你爸治治吧,晚了他挺不挺得住还两说呢!”
“妈,向月刚刚生产,怎么去?”草根面露难色说,他说的是事实。大女儿盼生刚刚能走稳路,妻子又刚刚生产完,她自己都难怎么照顾两个孩子?自己走了不是全得麻烦林大平夫妻吗?
“向月生了,男孩还是女孩?”兰母这才记起问。
“女孩!”
“在哪,带妈去看看?”草根起身推开右边卧室的门,兰母抱着大孙女便进去看了。听见大儿媳哭,她说:“向月别哭,在月子不能哭,以后会瞎眼睛的!”
婆婆和丈夫在堂上说的话,黄向月是一句不落都听见了。本来她就别着一肚子的委屈的,婆婆破天荒关心和安慰自己,黄向月哭的是更大声了。
“听话,别哭了,你再哭妈也想哭了!”兰母放下大孙女边帮大儿媳擦眼泪边安慰说。
“妈说的对!”就在母亲进房看妻子的当儿,草根就着灶里还有火煮了个糖蛋汤,这时端进来说:“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老大说得对,我们都不在意,你就别在意了!”兰母抢过大儿子手里的碗,拿起汤匙舀糖蛋汤吹吹递到大儿媳的嘴边说:“吃吧,恢复身体比什么都重要。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吗?”
看着妻子不哭吃蛋汤了,草根问:“木根呢,他老婆都把我爸的手指给咬断了,也不吱一声吗?”